房間里的燈開了。
一切仿佛都沒變。
寧也站在門口,放眼望去,房間的格局擺設,書桌和床的位置,都和他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是真的走進去了,才會發覺,此時此刻的房間已經變得空落,少了很多東西。
曾經他和裴序一起粘貼在墻壁上的電影海報,不見了。
他們一起坐著寫卷子的書桌,再也不見書本和卷子,只留下一本沒有翻完的舊日歷。
屬于他們的兩把椅子,如今也只剩下一把。
寧也不自覺停在書桌前,手指碰觸到椅子的靠背,指腹輕輕摩挲木頭面,細細密密的觸感從皮膚滲透進他身體里。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一起擠在這張書桌前寫題。
夜很沉,他們的呼吸很靜,筆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此起彼伏。
高三的夜晚總是冗長的,刷不完的題,寫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英語單詞。
唯一能從學業中抽身的喘息,似乎就是停筆時候,他們彼此肩膀的相互貼靠,或者是目光對視間,不由自主相撞的呼吸。
寧也感到自己的心臟似乎抽疼了一下。
這幾年他一直不敢回憶起的畫面這樣猝不及防地在腦海里翻騰,緩慢的,清晰的,每一幀,都是裴序。
他在這里借住的那一年,點點滴滴,全都和裴序有關。
寧也抬起頭,呼氣平穩情緒。
他就知道,他不該回南市。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應該不會回來,更不會在南市做短暫的停留。
就是因為回來了,他才忍不住來看望裴奶奶。
因為來看望裴奶奶,所以他現在才會被迫滯留在這里。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臺風。
寧也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預報還在播報臺風的行經路線,預計與南市擦肩而過,只會帶來部分降雨,對南市沒有太大影響。
誰知下午臺風突然改變路線,朝南市迎面而來。
臺風天交通停滯,寧也打不到車,一時半會兒回不到市中心。
裴奶奶聽聞臺風即將在晚上登陸,更是擔心他的安全,不讓他走,讓他在這留宿一晚。
這些留下的理由都是這樣的正大光明、水到渠成,可寧也卻心神不定,不知這樣的滯留是對還是錯。
畢竟當年離開的時候,他對裴序撂下狠話,說自己再也不會回來。
說狠話是很容易的,做起來好像也容易,但是回頭面對的時候,寧也就有些膽怯和退縮。
幸好,現在是臺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