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又怨恨起弟弟來,要當初不是弟弟同意他們住在這里,他們家肯定要往上蓋房子,那拆遷能分到的房子跟錢就會成倍增長,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這房子當做他自己的房子,給簽了協議,就等著領錢了。
為了能領到錢,張明達是村里第一戶簽的協議,提的要求沒有別的,就是要早點拿到錢。
誰知道弟弟回來的這么快。
要下了火車站,張明遠打了個出租車回到了村里,一進村就看到拉著的長長的橫幅,拆遷辦的人正在村里做工作,這會兒村里還有不少人沒簽協議,村干部也幫著一起勸,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張明遠回來的事也就沒驚動其他人。
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
張明達的小孫子一看到叔爺回來,撒開腿就往家跑去。
“爺爺,叔爺回來了。”
張明達正在家里做飯,聽到這話手里的勺子一抖,又問他小孫子:“你說誰,你叔爺爺?”
張舒揚點點頭:“就是叔爺爺。”
每次叔爺回來都會帶好多好吃的,大大的行李箱,這次回來好像什么都沒帶,起初他也以為自己看錯了呢,不過叔爺跟自己爺爺長得很像,認出來并不難,而且他對叔爺印象深的很,不至于認錯。
聽到外間的動靜,于淑芬從屋里小跑著出來,瞪著眼睛發問:“你弟弟怎么會回來,不是村里拆遷的事情他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要知道拆遷這種消息一般來的很快,絕不可能提前通知,張明達就是打著注意,一周之內要拿到錢,到時候錢進了他的口袋,二弟就算來鬧,那也沒有辦法,最多打官司,他一個光腳的才不怕穿鞋的,可他二弟在外地有工作,這種官司他可耗不起。
兩人既然是存著這個心思,肯定是心虛的,面面相覷一陣,張明達這才開口說:“你先做飯,我出去迎一迎去。”
于淑芬很不高興,那雙眼睛看著就更嚇人了。
她是早些年從內陸地區逃荒來這邊的,得了甲狀腺病,一生氣的時候眼睛就鼓的特別厲害,加上臉上總是不笑,兩頰深深的兩道法令紋,看著就特別嚴肅,張讓小時候都有些怕這個大伯母。
張明達一出去,就碰到了張明遠正拉著村干部講話,村干部臉上也有幾分尷尬。
這一任的村干部是張明達的親家,原本做這種事就要跟村里通氣,兩家是殷勤關系,張明達得了錢,自然有他閨女的好,他自然是愿意幫的,但如今正主也找上門,村干部就不好說什么了,正在這時張明達過來了。
“老三,你怎么回來了?”
從大姐那里論,張明遠是老三。
張明遠看了哥哥一眼,又掃向屋里,原本干干凈凈的一樓,因為住了五六口人,搞的比以前更臟更亂,說什么給他看家,其實是想霸占他家房子,他心里突然有些膈應,一時之間沒說出話來,倒是劉菊花反應過來了。
要兩兄弟撕破臉只怕難,這個時候只有劉菊花下場了。
劉菊花說:“是我聽老家的朋友恭喜我說村里的房子要拆了,叫我也回來看看,所以我這才跟老張買了個火車票就往回走,可我聽村長的話頭,這事兒好像跟我們也沒什么關系,那我就搞不懂了,我們雖說戶口不在村里了,可房子還有我們的份,為什么就跟我們沒關系了,我搞不懂這個政策,回頭找我同學打聽打聽去。”
她也是本地人,在老家的親戚朋友也不少了,要糊弄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過去的。
早些年,戶口要隨著工作單位遷走,考上大學了要隨著學校遷走,檔案也要跟著人走,張明遠的戶口就是那會兒給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