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瞪大了僅剩的那只眼睛,再三確認價格無誤,燙手地把衣服又掛回去了。
“這也太貴了。”我回到沙發(fā)旁,試圖勸說沈鶩年離開,“3999,這錢夠我網(wǎng)上買幾年衣服了。”因為怕陳經(jīng)理聽到,我刻意壓低了聲音。
“也不是全部買下來,你試過覺得不錯的才買。不是你說的嗎?錢該用的時候要用。”沈鶩年言語堅決,并未被我輕易說動,“我的客戶不是享譽全球的藝術家,就是身家上億的富豪們,你見他們,難道要穿這樣一件干癟的羽絨服和……”他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托著托盤,向下看了眼我的腳,“洗得發(fā)黃的球鞋嗎?”
立時我便被他說得有些臉熱,又因為他說得在理,完全沒辦法反駁他。
“那……那你從我工資里扣吧。”
反正沈鶩年包食宿,我平時不用什么錢,幾個月沒工資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我翻翻撿撿,企圖從六排衣服里挑出幾件三位數(shù)的,哪怕是999也行。以至于十分鐘過去,一件衣服都沒選出來。
陳經(jīng)理跟在我后頭,笑容已經(jīng)有些僵硬,沈鶩年看不下去了,輕嘆口氣,放下白瓷茶杯。
“我來吧。”他走到一排衣架前,以高于我?guī)妆兜男室患路Y選過去,“這件……這件……還有這件……”
每拿下來一件,陳經(jīng)理便在一旁接著。
一排衣架挑完,沈鶩年一指更衣室,示意我:“去試吧。”。
“這邊請,小少爺。”陳經(jīng)理笑容殷勤地從衣服堆里伸出手為我引路。
更衣室黑洞洞的入口猶如一張猙獰的血盆大口,明曉得此去兇多吉少,我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向它。
劉邦當年赴“鴻門宴”大概就是我這個心情吧。
不停告訴自己“試了又不一定要買”,接過陳經(jīng)理遞來的衣服,我悲壯地大步跨進更衣室。
起初我還有閑心關心價格,心里評價下衣服的面料和款式,可后來試得多了,我變得麻木起來,慢慢成了沒有感情的試衣機器,幾乎是陳經(jīng)理拿給我一件,我就換一件。換好了,在沈鶩年面前轉一圈,他點頭,衣服就掛到左邊的空衣架上,說“下一件”,就回去再換。
六排衣服的試穿量不是一般大,中午在室吃好飯,我還沒消化,下午又再繼續(xù)。
穿好新的一件衣服,我剛想出去,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好像標簽反了。
但扣子明明是在前面的啊?
我琢磨了下,發(fā)現(xiàn)這件白色的衣服竟然扣子在后頭的,而且扣上扣子后,肩胛那邊有一大塊的鏤空。
我試著反手去扣,但每粒扣子上都有一朵白色的絲帶蝴蝶結,自己一個人操作很難扣上,于是從更衣室探頭出去:“沈鶩年,這衣服扣子我扣不上,不然就算了吧?”而且這款式屬實有點過于前衛(w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