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榮安帝發現楚硯之中藥之后,親自逼問皇后,皇后在榮安帝面前欲以死證清白,榮安帝下令徹查,也未在儲秀宮查出什么蛛絲馬跡。
這線索便又斷了,舊事重現攪得榮安帝夜不能寐,終于讓榮安帝痛下決心,要滅了烏蘇一族永絕后患。
既要動烏蘇,林家必然牽涉其中,楚硯之思來想去,借著除夕那夜的由頭,遣了孟長史去安寧客棧,意欲將秦鳶完全從晉王府中摘出去,他甚至已經寫好了放妻書,準備差人送去給宗正府。
可隔日,榮安帝便捏著那張紙站到了他面前。
“硯之,這便是大錯特錯了。”榮安帝將那封放妻書輕輕仍在楚硯之面前,面色如常,“朕知你同秦鳶感情好,不愿她夾在其中受盡擺布,可你大婚前,朕怎么同你說的來著?”
“遞到你手上的牌,可不能不要啊。”榮安帝拍了拍楚硯之的肩膀,力道很輕,卻讓楚硯之的心沉重無比,“若是你再同秦鳶和離,朕便要想法子再讓她嫁給誰,這可就叫朕頭痛了。”
“若是挑了個對她不好的,還不如讓她留在你的晉王府,你說是不是?”
榮安帝說完,就這般靜靜瞧著他,楚硯之咬咬牙,將那張放妻書撕了個粉碎。
“這便好,林將軍不日將進京,咱們還是要好好對待他唯一的血脈,好叫林將軍放心。”榮安帝滿意一笑,離開了。
楚硯之重復這些話時,竟一時有些不敢看秦鳶那雙明亮的眼睛。
秦鳶聽完,卻只是嗯了一聲,楚硯之已做好了她拂袖便走的準備,卻聽她又笑了一聲:“陛下覺得我有用便是好事,他對我這般客氣,若我真到了無用那日,或許會比現在還要慘上許多。”
秦鳶心中對于榮安帝所作所為,沒有絲毫驚訝,他對待親子尚能各種權衡利弊,何況她呢?
“祖父認為如今不是同烏蘇開戰的好時候,他興許能說服陛下也不一定。”秦鳶勸道。
楚硯之卻不如她這般樂觀,可事到如今,他們所有人都被架了上去,又有何解呢?
他嘆了一聲,不再說話。
秦鳶卻又道:“既然皇后那里查不出什么,怎的那夜侍宴的宮人和儲秀宮的宮人,竟全殺了?”
楚硯之手微微一動,卻叫他很快掩飾了過去,只道:“我動的手。”
“那夜我急于催動內力壓制藥性,一時走火入魔,乃至于”楚硯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竟漸有了解脫之感。
他今日已將自己在秦鳶面前展露無疑,那最后這點子遮羞布,實在沒有蓋上的必要。
她有權利知道,自己嫁給了一個怎樣的瘋子。
她也有權利厭惡他,恐懼他,疏遠他。
半晌未聽秦鳶言語,楚硯之抬眼去看,卻見秦鳶臉上沒有那些他期待的表情,只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我也殺過人。”秦鳶想起前世最后那夜,懷王府大火中凄厲不絕的尖叫哭喊。
她或許也沾上過無辜者的鮮血,乃至于地府都未曾收她。
“我們是一樣的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