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有那八個東炎頂尖的暗衛在,云琛絕無可能悄悄潛伏靠近,唯有這一個荒唐法子,才有成功的機會。
回顧炎朗的計劃,云琛一遍遍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演練著一會兒與炎綽正面相對時,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況。
盡管努力不去想,但她很清楚,這次大約是九死一生。
若真死在異國他鄉,便再也見不到霍乾念了……
想到這里,胸口立刻一陣錐心刺痛,她趕忙收拾心緒,不斷告誡自己:
“莫怯!怯得狠!死得快!莫怯!”
不知等了多久,當宮內宴席的喧囂聲漸漸平息,賓客散盡,重歸常態,她終于聽見寢殿傳來聲音。
聽起來像是炎綽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卻不許宮人和妃子服侍,鬧了一會兒,發了通脾氣,寢殿才慢慢陷入安靜。
云琛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將一塊白色帕巾系在臉上,心中祈禱她能更像那畫中公子些。
事到如今,數丈之距,只能賭一把了!
她將藏在木刀刀柄里帶進來的小短刀插進靴子,然后整頓身形面容,努力想象自己是個得勝歸來的王,拿出殺人的氣勢,一步步正大光明地朝寢殿走去。
她剛一出現在寢殿門口,立馬就有兩個暗衛從梁上跳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定在正熟睡的炎綽身邊,神情警戒地看著她。
她后背起了一層汗,卻強撐著不露怯,繼續大步往前走。
兩個暗衛“唰”地抽出佩刀,沒有嚇住云琛,卻驚醒了榻上的炎綽。
炎綽睜開眼,朦朧之間,只見一道白衣翩翩,一雙幽藍色的眼眸。
怔了一下,炎綽幾乎是瞬間從榻上翻身彈起,愣愣地望著云琛,不可置信地喃喃開口:
“阿沐……你來了嗎?”
炎綽身后,兩個暗衛對視一眼,默契地收起佩刀,重新跳回梁上,只當是炎綽哪個妃子情人又在耍花招討炎綽歡心。
云琛不知該怎么接話,更不知道“阿沐”是誰,見兩個暗衛退下,暗處卻有更多的眼睛盯向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又上前一步。
在近到與炎綽只有三步距離的時候,她看見炎綽兩眼無焦,神情恍惚發怔,應當是連日積累的致幻藥物已發作。
她鼓起勇氣,試探著說了一聲:
“是我。”
炎綽緩緩站起身,宮墻上那小山一般的影子也跟著緩緩升起,將云琛整個人籠罩進陰影。
炎綽踉蹌著走近云琛,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面巾,卻突然身子一沉,轟然跪地,悲聲哭道:
“阿沐……你來了……你是來接我走的嗎……我真的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來啊……”
云琛整個人都懵了。
她設想過一千一萬種情況,就是沒想過炎綽會一上來就給她跪下??
她不敢后退,亦不敢上前去扶炎綽,誰知炎綽卻以膝觸地,又往前走了一步,神情悲切又痛苦。
“阿沐……過去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可是……可是你已經死了……我是眼睜睜看著你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