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來,霍乾念被迫學會了忍耐,過著一種“擰巴卻不說”的日子,對一切都沒了喜好和興趣。旁人說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可唯獨云琛。
可只有云琛。
只有他這讓人可愛又可氣的純凈“少年”護衛啊,是那樣明白他的心意,那樣懂他的心。
沒有同情和可憐,這對一個男人——尤其是霍乾念那樣高傲的男人。
一個即使腿廢了,也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男人要出色的男人來說,真的很重要。
云琛牽著韁繩前行,霍乾念騎在馬上,閉著眼睛,感受著暖冬微風。
睜開眼睛,霍乾念看見燈火之外,天河璀璨,星空遼闊無邊。
他多么想在這個時候放肆高呼,或者酌酒高歌一曲。
他強壓住內心的暢快,用力喊了一聲:
“云琛!”
云琛回過頭笑笑,那雙澄澈的大眼睛里仿佛有碎了一池的星光。
她好像霍乾念肚子里的小蟲一樣,開始輕聲地唱: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飏,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清冷的冬夜里,云琛青澀的歌聲悠揚回蕩。
霍乾念深深地吸氣、呼氣,似乎要將壓抑多年的苦悶全部呼出去。
“云??!”他又大聲地喊。
云琛沒有應,嘴里唱曲不停,某個音調卻帶了笑音,飛揚著跑了調。
“云??!”霍乾念高興地笑出聲,看得旁邊的潤禾一愣一愣。
云琛笑著回過頭,將韁繩遞給霍乾念,而后翻身騎上另一匹馬,問了聲“少主你行不行?”隨即一揚馬鞭,絕塵飛馳而去。
潤禾還沒來得及喊“不行不行萬萬不行!”就見霍乾念眉眼一挑,眼神已應下戰約,而后一把勒緊馬鞍上的綁帶,猛一鞭子,抽得馬躥了出去。
潤禾望著一前一后兩個飛馳飆馬的身影,嚇得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