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會兒,她又眼神暗淡下來,喃喃道:“我爹不讓我學,但我的弟弟妹妹們都可以學。”
“為什么?”
“因為只有我是我娘生的,弟弟妹妹是二娘生的。我爹討厭我和我娘。”
他沉默,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覺得自己甚少有無話的時候。
想了一會,他剛想問“這就是你很小就出來流浪的原因嗎”,結果還沒問出口,她卻忽然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地,雙手捧上隱月劍,道:
“少主,我要走了,劍還你。”
“不必了,若這三處真的有你的恩主,他給了你更好的劍,你再來將隱月還我。”
見她還想推辭,他又道:“出門在外,沒有兄弟照應,需得好劍傍身。”
最終,她點點頭,人卻沒有起身,又笑道:
“少主,我還欠幾十下手心沒有打呢!”
看著她那眉眼純粹,笑容里全是孩子氣,他心里沒由來地一軟,嘴上卻還是佯裝嚴肅:
“你還有什么留在霍府沒交代干凈的,干脆一并說了。”
“嘿嘿,沒有了!”
“那就還欠幾十下手心沒有打,手伸出來,我現在打。”
她伸出手,白皙的、帶著水蟒蛇牙貫穿疤痕的掌心出現在他眼前。
不知為何,青禹洲之后,他總想起她與水蟒水中搏斗的事。
他是堂堂霍幫少主,這些年養了許多護衛,不知道被救了多少次。
為什么他偏偏只記得云琛那一次呢?
他想了很久也不明白。
也許是那天的風很冷,天很遠,水天一色到看不清人間與天上的邊界。
大概是因為,那時她被水蟒拖下水的瞬間,因為看到他已平安上岸,她下意識笑了一下。
沒有求生的恐慌,只有安心和決然。
緊接著,她狠狠沉入水底,那一刻,他的心也莫名跟著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