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卻已然明了。
沈濛露出了然,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她心中是有息扶藐的,不然為何她至今都還沒有離開,反而守在他的身邊等他醒來。
誰都知曉,若是息扶藐醒來,除非是忘記前塵,絕非不會放手。
而息府讓她留在府上,相當于也默認了她身份的轉變,甚至連她自己的心早就已經發(fā)生了變化,只是還掩在兄長的身份之下不肯承認。
“嬋兒,你要明白自己的心是什么感受,若是覺得能接受,他受著傷,你現(xiàn)在還來得及離開,此事眾人皆知,必定會看牢他?!鄙驖髡f,“若是你不能接受……”
沈濛說的話變得越來越模糊,孟嬋音思緒因為方才的遐想開始就亂了。
為何她分明已經有機會離開息府,卻還是留在這里?
是因為他是兄長、因為大夫人挽留她,還因為她其實對他……
她手中捧著的湯婆子,在不知不覺間被松開。
繡著毛絨金菊的湯婆子在地上滾了幾圈,驟于平靜后淌出的幾滴熱水打shi外罩,洇出深色。
沈濛是什么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夜?jié)u深下,春心進來見屋內沒有點燈,上前將燈亮起,轉頭見還坐在床邊的姑娘,心頭一突。
少女穿著單薄,長發(fā)披散在后腰,茫然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娘,你怎么還坐在這里,不去榻上躺著,冬天這么冷?!贝盒男奶鄣厣锨?,將她冰涼的手裹了哈氣,用力搓了搓。
孟嬋音似才回神,輕顫眼睫看向春心,聲線染著長久未曾講話的?。骸按盒模阍谕饷婵捎新犚娛裁磫幔俊?/p>
春心不知她問聽見了什么,仔細想了想,搖頭:“奴婢沒有聽說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沒有嗎?
孟嬋音聽見自己緊繃的弦松下了,從香妃小榻上下來,沐浴更衣后再安寢。
許是白日的那番談話孟嬋音真的聽進了心,她剛歇下不久就夢魘了。
夢中如白日所說的場景一模一樣。
息扶藐醒來后不記得那些事情了,他開始真的將她當成府里最寵愛的妹妹,耐心替她擇夫婿,備嫁妝……事無巨細,面面俱到,沒有一點私心,偶爾還提議讓她多挑選幾個品行相貌好的男子,她對他很感激。
但是過程坎坷,她總是選不中好夫婿,不是被退婚,便是未婚夫婚前與別的女子曖昧不清。
最后她留到二十好幾都還在息府待嫁。
息府的眾人急得不行,她倒也無所謂,大不了不嫁人,一個人在外面盤個鋪子,然后獨自生活也快活。
可息扶藐卻不放心她獨自一人在外,覺得只是府上多個人多張嘴的事,不許她一個人出去住,把蟬雪院翻新了好幾遍。
如此她也就一直留在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