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扶藐轉頭看著不遠處被侍女扶著男人,年齡不大,莫約四十多,一臉病容顯得身形消瘦極了,但目光卻絲毫不渾濁。
他看著連大人神色微頓,似沒有想到別苑還有別人。
連大人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的青年,不愧是出自揚州世家的息府,容貌上乘,有文人雅量又有常年走南闖北,旁人沒有的銳利氣度。
息扶藐凝看連大人許久,臉上才露出恍然,將手中的紅尾魚放進簍中,“大人近來可好些了?”
身邊的下人將椅子擺至他的身邊,連大人被侍女扶過去坐下,語氣溫和道:“多謝息公子的出手相救,修養幾日已經好多了。”
“那便好。”息扶藐頷首。
連大人看他身邊的魚,笑了笑道:“息公子好雅興,把圈養的魚兒又釣起來。”
息扶藐笑:“閑來無事,給府上愛小玩意的妹妹釣一兩條養著玩。”
連大人感嘆:“慈兄。”
息扶藐將簍交給下人,略帶唏噓地笑道:“在連大人這慈父面前不值得一提。”
猶如一棒重錘砸下來。
連大人臉上的笑頓下,轉頭看向身邊文雅無害的青年,瞇眸道:“息公子這話何意?”
息扶藐眉骨微抬,不解地反問:“大人難道不是為了保全嫡子,所以當年才親自監斬的嗎?”
連大人面無表情地盯著,搭在膝上的指尖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息扶藐看出他的緊張,薄唇微揚一抹清正地笑:“大人是清廉的官,是圣上的眼,其實我救大人也無索求,大人且放心。”
這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連大人恐怕還得信上一信,從息扶藐的口中說出,心中得多幾分考究。
息扶藐由他打量,面容平靜的將魚線丟進水中。
魚餌沉下。
連大人道:“息公子如此大恩,不報,本官夜里想起恐怕也難以睡下。”
剛丟下的魚餌被魚兒咬住,拽得魚竿往下沉。
息扶藐沒有管魚,斯文地笑道:“大人言重了,其實息某沒有別有用心救大人意圖回報,只是前段時日去昆山時,遇一二十出頭的公子,尚未婚配,息某想到府中還有一妹妹也該要出閣了,有心想要介紹與那公子與妹妹相識,結果一問人那些人說是連大人府上的,事后某又忙于旁事,此時就此耽擱了,前不久前往辦事,遇見連大人被人追殺,忽然想起來,順手而為。”
他說得坦蕩,很難令人覺得他是別有用心。
連大人卻越聽,臉崩得越緊,“不知道息公子說的是哪位,前些日子本官派去昆山的人也不少。”
息扶藐微笑:“赫連尤。”
連大人倏然站起身,眉眼厲色地望著他:“息公子,你這是在威脅本官?”
赫連尤本姓連,是他當年親自監斬,而移花接木藏起來,改名換姓的唯一嫡子,也是他一手提拔至跟前頗受重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