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開著的,他踏進去便看見掛在榻邊木架上的嫁衣,似血般的顏色,嬌艷的花兒真得讓人想要伸手觸碰,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如此珍重,如此愛不釋手,所以才配被掛在她的床邊,日日看,夜夜撫。
現在她心甘情愿,所以就做得很好,不用任何人催促,繡得差不多的嫁衣、打好樣的蓋頭。
甚至還有很多他不曾見過的東西,她都做得差不多了,只等著婁府的花轎停在息府的門口。
息扶藐提著用紅綢綁著的一壇酒,進去后放在桌子上,目光不經意落在一旁的妝案上。
精致的妝匣大開,上面擺放的朱釵首飾少得可憐。
其實他送的東西不少,但她卻不曾戴一件,連帶著前不久他親手做的簪子,現在也不知去向了。
息扶藐掠過妝案,轉過頭看去。
她睡得很沉,從他進來所有的動作都沒有將她吵醒。
她在房中獨自一人時穿得隨意,粉白的荷花齊xiong襦裙,裙頭有一朵半開的荷花用銀白交替的長綢束著,勒出并不夸張的弧度,裙擺亦是如花般盛開。
少女斜側的依坐姿勢,讓本就纖細的腰越發明顯地勾勒出曲線,不過分妖嬈,也不過分清純,凌云發髻上的發帶也有幾分俏皮。
就像是池塘中細小的一朵嬌艷的荷花。
息扶藐看了須臾,轉手拿起木盒中的一本被翻得起邊的書,靠在窗沿邊神色清淡地看著。
趴在硬物上睡久了,很容易脖頸泛酸痛,手臂發麻。
當孟嬋音無意識地微動一下,瞬間襲來的發麻感將她從春困中拉出來。
她沒有睜開眼,眉尖若蹙地倒吸一口氣,然而剛shenyin出聲,脖頸上便搭了微涼的指尖,力道輕輕地揉捏那段發麻之地。
孟嬋音渾身一顫,倏然睜開眼,入目便是青年深邃俊美的五官,一襲玄色綢袍混合著春光,照得面容好看得令人移不開眼。
他烏睫垂斂,動作自然得好似本應該如此。
孟嬋音臉頰印著紅痕,看起來有些懵懂無害,剛醒來不適地眨了眨眼,“阿兄?”
“還麻嗎?”他溫聲問。
“不麻了,阿兄你怎么在這里?”
她不動聲色地起身躲過他的手,一邊揉著發麻的手臂,一邊想他什么時候在這里的。
息扶藐將手中的書放在盒中,“我是來送女兒紅,就是前幾年你埋了一壇在院子。”
這話倒是讓孟嬋音想起來了。
早些年她剛與婁子胥訂婚,然后偷偷學了釀酒,想要大婚之日喝。
她本來是想要埋在自己院中的,但又擔憂息長寧頑劣,將酒挖出來糟蹋了,所以想到阿兄的院中無人敢進,她便埋在了他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