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銹一般的血腥味撲鼻,但男人身上僅有肩膀那一處撕裂的傷。
夏知眠擦干了傷口旁邊的血跡,又重新換了朵無菌棉給他消毒、上藥、包扎。雖然心里多少還有些氣,但她也沒有拿對方的傷開玩笑,上手的動作一直很輕,甚至擔心藥水太過刺激,消毒的同時還好心替他吹了吹。
她專注的目光始終停駐在他的肩膀,所以也沒有發現對方從始至終都在看著自己。
伏黑甚爾的目光晦暗卻不復雜,他盯著夏知眠垂下的眼瞼有些出神,那對纖長的睫毛像遮擋了星辰的薄翼。也許就算能夠看清,里面也不會有任何雜念。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總是如此,像是一片干凈清澈的湖
。
吹拂在身上的氣息并未見得有多少減痛的作用,但卻是有些癢的,仿佛從肩膀一路癢到心口處,讓人產生心悸的錯覺。
直到全部處理完畢,夏知眠下意識地抬起頭時,再次和他深沉的眼眸撞到了一處。
她頓了頓,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何況一個上半身不著寸縷,一個只穿了單薄的睡衣,無端生出了一股曖昧。
還有這白花……小麥色的肉體……
她不動聲色地往后退開了些,將手里剩余的紗布放回桌上。
“好了,既然傷處理完了,那我們來談談正事吧,伏黑先生。”夏知眠故作鎮定地彎了彎唇,眼里卻沒多少笑意,“關于您無故曠工的這件事。”
“我們來好好掰扯掰扯。”
直覺不太妙的伏黑甚爾:“……”
對方不吱聲,她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您應該還記得我們合同里的附加條件吧,所以,這是背著我在外面接私活了?”
“應該沒有冤枉您吧?”
這客客氣氣的敬語還真是怎么聽都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伏黑甚爾其實也沒打算隱瞞,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懶得想借口。他確實是為了件特殊咒具接了委托,也順道借此發泄一番,但做得和以往一樣干凈,至少她擔心的那種事絕不可能發生。
如果她真正在意的是這個的話。
只不過,違約是事實,所以制定的懲罰他自是坦然接受。
男人毫無傷患自覺地往沙發上一靠,渾不在意地說:“沒冤枉,你想扣多少?”
聽得出他語氣里沒什么情緒起伏,像是突然不把那些錢放在眼里了。
“合約上可是雙倍的賠償,而且你現在受傷,很多事都做不了吧,就我心心念念工具柜肯定也要拖上一段時間。加上這個誤工費,伏黑先生確定自己還拿得出么?”夏知眠抱著肩膀,一點兒不客氣地揭他老底,“我給你的那些,之前已經輸掉了不少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過去,臉上就差沒寫上“你這賭運在我面前就別硬撐了。”
悸動可能是假的,心口被插一刀倒是真的。
呵……
伏黑甚爾也不慌,反而十分不要臉地說:“要不然,我再給大小姐賣一年身?”他坐直了些,又往前傾了傾身,眼底淺淺的笑意早已覆蓋了先前的涼薄。
“……挺好,”夏知眠不置可否,但緊接著又說,“可是錢不錢的其實也不是重點,當然我不是說你不用賠的意思。”
她費盡心思的最終目的不就是想讓對方不要違約,安安分分地在這里住上一年。如果說最開始只是作為旁觀者的盡力而為,現在則是真的帶有私心。
遺憾的是,一紙合約和巨大的違約金根本約束不了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