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從外面回來時,很湊巧地趕著中午的飯點,只可惜廚房里并沒有他所想的美味佳肴。
一心干活的人顯然沒有什么時間觀念,夏知眠仍趴在板子上專心地量量畫畫。而唯一發(fā)現(xiàn)他的貓咪則蹲在另一疊木板上,瞅見他就象征性地“喵~”了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自家主人,但這顯然沒有什么用,夏知眠連頭都沒舍得抬一下。
伏黑甚爾在露臺上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事里,便轉身去了廚房。
反正對做飯這件事他也已經(jīng)習慣成自然。
住進來的這段時間,這種普通又平淡的日子,和他過往的生活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每周接送雇主上下班,接送兩個小鬼上下學,還要順道去菜場買菜。承包客廳和盥洗室的衛(wèi)生,偶爾掌勺做飯。因雇主的口味,平時還得跟著學一學別國菜系。
由于住所和市中心之間的距離,他居然真的沒什么機會去現(xiàn)場看賽事,加上合同的原因,也拒了不少其他委托,反倒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擠占他的大部分時間。
仿佛曾經(jīng)的、被他徹底丟失的溫馨以另一種全新的方式回到了他身邊。
有時候甚至會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他恍惚覺得,這只是一場奇誕的夢。
但他從不愿去細究。
唯一在乎的,大概是兩種天壤之別的生活,到底哪個能讓他賺得更多。
而作為任務中介人的孔時雨,則一度懷疑他是陰溝里翻船,遭了報應反被人騙身騙心。
伏黑甚爾聽完只是冷笑不已,心道這還不如騙身騙心。
或許他自己并未深想,這些沒完沒了的繁瑣小事卻沒有真的令他心生厭煩,不然區(qū)區(qū)一紙合同,又怎么能留得住他伏黑甚爾。
也許是在凌晨三點將小鬼們一起喊醒,就為了等一場誰也不能保證的流星雨,最后卻只蹲到一顆眨眼即逝的流星。看著女人一臉愧疚地安慰小鬼們,哄睡了他們后又懊惱地對電視臺抱怨時,他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樸實卻不令人討厭的生活。
當然他也永遠不會承認,這是出于喜歡。
……
木板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切割,但龍骨、立柱等部件仍需分離和打磨。夏知眠現(xiàn)在所做的,就是根據(jù)自己拆分圖上的標記尺寸,在部分板子上畫好切割線。
“大小姐,餓了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過分專注的夏知眠嚇了一跳,身體因本能的反應大幅度地彈了一下,她握緊手里的鉛筆抬頭,看到罪魁禍首后一時無言。
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眼里的譴責,伏黑甚爾站在露臺上抱著肩,沖她十分惡劣地笑了笑,明知故問:“喲,這是嚇到了?”
“伏黑甚爾!你走路沒聲音的么?”夏知眠起身脫下手套,心累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它在你旁邊可都聽到了。”笑容不減的伏黑甚爾朝貓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喵~”
“……你怎么還應上了。”夏知眠彎身將歲歲抱了起來,氣憤地捏了捏它的小肉爪。
“喵~”無辜的小貓咪擺擺尾巴,繼續(xù)賣萌。
夏知眠抱著貓走上了露臺,想起伏黑甚爾方才問的話,腦子一抽就在他身旁停下來湊過去嗅了嗅。
男人身上除了熟悉的沐浴露味,果真還帶了點未散的食物香味。
“你已經(jīng)弄好飯啦?”
她說完才抬起頭來,恰好和對方垂下的、墨綠的眼眸對上。和植物色彩相似的眸色明明很漂亮,卻偏偏是暗沉的。比起濃郁的植被,卻更像隱秘森林中孤獨的深潭,仿佛透不進一點光亮。認真去看,會覺得分外壓抑,即便他臉上還掛著一貫的懶散笑意,可這略顯薄情的笑,原來也是沒什么溫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