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倫:“不,我不擔心他的安全,亞歷克斯與我有著一樣的顧慮,在這一切結束之后,西里斯將何去何從?恢復公國制?西里斯人是否接受?菲里德只有在你面前才愿意多說幾句話,亞歷克斯對此的看法是,交給他自己解決,但我始終放不下心。”
天空飄著細雪,喬伊斯問:“山后面是什么?”
“墓地。”霍倫說:“你想上去看看嗎?來,抱著我。”
喬伊斯摟住霍倫的脖頸,霍倫開始爬樹,頃刻間上了一棵最高的松樹頂端,松鼠們受到驚嚇,紛紛逃離。
霍倫讓喬伊斯坐在一根斜伸出的樹干上,兩人一同望向遠處。
教堂的背后是一片墓地,墓地位于下層區的西側。
“我相信西里斯人推翻本地教廷,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霍倫說。
對身為大主教的喬伊斯而言,在革命動亂之夜燒毀教堂,謀殺本地牧師,是非常嚴重的事,黃金之城當時一定震怒,要求沙克王處理此事,只因當時政務繁忙,丹斯丁頓依舊難以為煤灰之夜的暴亂明確定性,與朵拉斯聯合王國的關系又十分復雜,才暫時擱置。
西里斯此舉相當于將全領推向了所有鄰國的對立面,畢竟君權神授,每個國家背后都有主教或大主教在推波助瀾,北方教區的牧師死于暴民之手,不會得到各個王國的原諒。
“嗯……是的。”喬伊斯也頗為頭疼,畢竟如果可能,他希望恢復教廷在此地的影響,而他尚不知道烏瑟的決定是怎么樣的。
霍倫說:“換一位大主教前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你不一樣,喬。”
喬伊斯明白霍倫話中之意,另一位大主教因茨對此的解決方法是“把他們通通抓起來絞死”,但喬伊斯的身份不一樣,他同時也是沙克的親王,在西里斯問題上,他可以代替奧丁作出決定,赦免西里斯參與了暴亂的百姓。
“前提是他們有悔過之心。”喬伊斯答道:“無關值得與否。霍倫,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
霍倫笑了笑,說:“也不全是為他們求情。”
“其實求情可以直接說出來的。”喬伊斯抱著他的脖頸,與他抵著額頭,說道:“我一定會答應。”
“我不想你為了我而決定赦免他們。”霍倫答道:“也許菲里德也是這么想的,但那不重要,我更希望你聽從于自己的內心。”
喬伊斯沉吟片刻,而后說:“必須有人為煤灰之夜負責,這是我的思考……你看山下的墓地。”
教堂后的墓地蔓延到整個山谷,那是煤灰之夜里所有的喪生者,甚至有許多來不及辨認名字與身份,當時被燒焦的尸體胡亂地掩埋在一起,后來的人在上面立起了一個巨大的無字碑。
“整整七萬人。”喬伊斯說:“革命也好,暴亂也罷,他們最終獲得了什么呢?”
霍倫嘆了口氣,喬伊斯知道霍倫外表粗獷,內心卻十分善良敏感,他的共情能力很強,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他能注意到其他騎士們的情緒變化,只是相處時間尚短,很少朝他人展現自己的溫柔。
他愛小動物,也疼愛小孩子們,他向往著一切溫柔與美好的事物;而死亡也會令他悲痛,他是極少擁有強共情能力的人,他內心的顫動甚至能直接影響到喬伊斯。
“我們下去看看?”喬伊斯說:“只要不接近教堂。”
“好。”霍倫摟著喬伊斯,正要滑下樹時,喬伊斯卻發現了什么,說:“等等。”
遠方的教堂處,黃金之柱的頂端,正在陽光下閃著光。
犀角城的黃金之柱并未被褻瀆,卻處以一個奇特的狀況,它被火焰熏黑了,上面還有許多斑駁的痕跡,喬伊斯取出羅杰給他的望遠鏡片,眺望黃金之柱。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從高處俯瞰黃金之柱的機會,曾經他用過柱身符文的拓片,里面有許多符號,在《圣典》上都有記載。黃金之柱的頂端有三個符文,經歷風吹日曬,早已辨認不清。
霍倫耐心地等待著。
喬伊斯收起鏡片,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