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些道理我又何嘗不知。但是道理都懂又能怎樣?如果你是玲瓏城主,死一人還是死一城,你當如何抉擇?”
“楚城主,”云輕抱著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覺得兩百多年前自盡的那個女子有錯嗎?”
楚言章沉默。
云輕:“我不覺得她有錯,她只是一個命不由己的可憐人。說實話,我甚至有點佩服她。她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但她至少能決定自己的生命。”
楚言章猛地抬頭,鳳目里盛著震驚。
云輕:“如果我是玲瓏城主,我會想辦法自己掌握命運,而絕不會把人命交到虛無縹緲的山神手上。不管是一人之命,還是一城之命。”
“你憑什么?”
她微微一笑:“就憑我手中的劍。”
……
楚言章離開后,楚言川說道:“云輕,你們不要生氣。大哥他身為玲瓏城主,他有他的難處。”
“是啊是啊,”楚言禾說,“大哥他其實人很好的,只是有些面冷心熱。
他聽說西北邊患嚴重,百姓很苦,就留書一封然后跑去參軍,那年他才十七歲,只帶了一桿槍。
他在邊境待了好多年,還當上了將軍,連皇帝都嘉獎他呢!去年我阿爹病重他才回來的。”
程歲晏點頭道:“原來是他,我好像聽過他的事跡。”只是當時別人隨便聊聊,他也就隨便聽聽,沒記住名字。
浮雪笑道:“看不出來,這位城主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嘛。”
“是啊,而且他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前些日子我買了很多糖葫蘆分給大家,他不吃,結果被我發現他竟然背著人偷偷地吃。”
浮雪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嗐,愛吃糖葫蘆的人心腸能壞到哪里去。”
程歲晏對云輕的卜算之術很有興趣,他說:“云輕,不如你算一下我們這次行動能不能成功?”
云輕想了一下,“也好。”
卜算一道,向來是千變萬化、妙術無窮。萬物皆通于道,理論上說,萬物皆可成為卜算的材料。
比如樂塵子就曾經用龜殼、羽毛、茶水,甚至浮雪吃剩下的果核占卜過。
云輕見程歲晏和楚氏兄妹都盯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江白榆也在看她,臉上帶著笑意。
她到底年輕氣盛,起了賣弄之心,于是折了一朵淡黃的菊花來占卜。
在涼亭的石桌上,用程歲晏方才記筆記的那支小毛筆簡單地畫了個河洛圖,云輕素手輕拈菊花,驅動修為,口含靈氣,照著菊花輕輕一吹。
鮮嫩的花瓣隨之飄落,洋洋灑灑地落在河洛圖上。
云輕摸著下巴觀察圖上花瓣分布,說道:“地火明夷,晦而轉明,吉兇參半,風雨時晴。”
“吉兇參半,吉兇參半,”程歲晏重復著這四個字,問云輕:“吉是什么,兇又是什么?”
云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還算不了那么準。”
浮雪說道:“吉嘛,肯定是應在我師姐身上,這兇嘛……”她說著,看了眼程歲晏,“你法力最淺薄,我看是多半應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