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畫飄逸瀟灑,刻痕鋒利均勻,一氣呵成,像是有人用劍直接在石崖上一口氣寫就的,與常見的摩崖石刻頗有不同。
云輕順著他手指的放眼看去。
只一眼,她腦中便如驚雷般炸開,呆立不動,身上竟不自覺起了層雞皮疙瘩。
程歲晏沒注意到云輕的沉默,事實上他自己也感覺很不對勁。
——他發覺圣曦的墨寶總共才兩個字,而他竟然有一個不認識,這實在是尷尬。他確實不愛讀書,可也不至于到文盲的程度吧!
“什么……天?言川,那個字讀什么?”程歲晏問。
楚言川笑道:“是’勝天’。這個字的寫法確實特別,若不是玲瓏城的人,估計都不認識。
當年倉頡大神造字,字體流傳到現在幾經演變,最初的字體如何,現在也無人得知了。圣曦娘娘是遠古大神,用的想必就是最初的字體。”
勝天,勝……
原來羲皇無字書里的那個字是勝!
云輕死死地盯著那個“勝”字,心緒翻涌。長久以來的困擾得到解答,她想仰天大笑,又想放聲大哭。
她多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師父,告訴浮雪,告訴白榆和歲晏。
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
這個巨大的秘密陪伴了她十幾年,往常不說還只是怕遭天譴,現在它更是牽涉到師父的生死,她甚至連異常都不該表現出來。
極致的興奮,又極致的壓抑。
極致的狂喜,又極致的孤獨。
心里像是住著一片深海,狂風滾滾,怒浪濤濤。臉色又極為平靜,平靜得像是一尊慈悲的雕塑。
程歲晏還想就這個摩崖石刻點評幾句,順便寫首詩以洗刷關于文盲的恥辱,他剛要開口,忽然發現云輕轉身進船艙了。
“云輕?云輕?”
“累了,休息一下。”云輕硬邦邦答道。
“哦。”
云輕路過浮雪和楚言禾時,她們倆已經不吵架了,也在肩并肩看圣曦娘娘的墨寶。
楚言禾繪聲繪色地給浮雪講圣曦寫這倆字時的情形,仿佛她親眼看到過似的。
云輕揉了一把浮雪的腦袋,接著便走進船艙。
……
江白榆感覺云輕不對勁。
她雖然沒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亮得過分,呼吸也比平常快了幾分。
江白榆倒了杯茶水遞給她。
云輕的心口還在隆隆狂跳,她接過茶水,仰頭噸噸噸,一口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