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道:“三小姐打小就有這病根,好幾年沒犯過了。誰知道這一發作這么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爬山出了汗,受了冷風,也可能是昨天太過著急受了刺激……”
“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趕緊過去瞧瞧吧!”蘇向晚聽出了沈媽言外一意卻不想與她爭辯,急忙打斷了她,轉身走出了房間。她邊走邊隨手梳理沒有來得及梳理的頭發,順手挽出一個發髻出來。沈媽一見蘇向晚不悅,趕緊閉上嘴巴跟了上去。
孫晴柔住在督軍府東北角的哥特式風格的白色洋樓里,周圍柳蔭覆蓋,芳草萋萋,足以看出督軍和少帥對她的寵愛。從住的客房到洋樓這段路是蘇向晚最熟悉不過的了,每次經過都沒有這次沉重漫長,蘇向晚走得急加上腰上的瘀傷未愈,步伐有些跌跌撞撞的。
這一路走來,蘇向晚心事重重心里并不輕松。來了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三小姐有這樣的病根。如果孫晴柔的舊疾突發真的跟她有關系的話,那么她虧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她又想到自己到孫府一個多月一來,沈媽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服侍的也算盡心,其實是暗地監視呢,劉少卿對自己還算客,可是人家又憑什么幫助你?孫映寒陰晴不定反復無常的性格,更是讓她無所適從,唯一對她真誠的就要數孫晴柔了,驅寒溫暖送衣送食,只要有時間就過來相伴。如果,在蘇向晚的眼里這幽深的孫府大院是個巨大的囚籠的話,那孫晴柔就是這牢籠里唯一給她溫情的人。
管家孫德福半個時辰前就被派去接大夫,到現在還沒回來。劉少卿站在廊檐下不安地來回踱著步子,時不時得抬頭往門口看去,面色甚是焦慮。猛然間,他一抬頭看見不遠處蘇向晚帶著沈媽匆匆而來,他心道:映寒心底正煩著呢,這姑奶奶又來添什么亂?
蘇向晚對于上次出逃被劉少卿給帶回來,心中仍存有怨氣,所以假裝沒看見站在門口的劉少卿,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徑直就要往里闖。劉少卿伸出胳膊攔住了她:“蘇小姐,請留步!”
蘇向晚駐足,抬起頭淡淡地問道:“聽說三小姐病了我來探望下,難道劉副官這也要阻攔嗎?”
劉少卿一看,面前的這女子青絲略顯凌亂,俏臉含煙,明顯是心急匆匆趕路的原因,那眉眼間淡然清冷,不卑不亢的神韻真的跟紀錦有幾分相似!那一刻,劉少卿恍惚了。但是此刻,劉少卿心道:這映寒正在里面著急上火的,蘇向晚又不是個會服軟的主,這一對倔脾氣要是頂在一起,還能有什么好?你蘇向晚這么往槍口上撞,不是自討苦吃嗎?不行我得攔著點。劉少卿想到這里,好心的勸阻道:“少帥此刻正在里面發脾氣呢,大夫一會就到。你現在進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還是等三小姐病情穩定了再來探視吧!”
這時候,孫晴柔的憋悶至極的痛苦地喘息聲中夾帶著奇怪的嘶鳴,蘇向晚樓下聽得真切,心下一急,哪里還管的了這么多:“你聽,你聽!這都快要了人命了!哪里還有這么多道道,多個人總會多一些辦法!”蘇向晚說著就要硬往里闖。
劉少卿一看攔她不住:“那請蘇小姐容我進去先通報一聲!”
蘇向晚道:“我只想看看三小姐的病情,就不麻煩劉副官了!”一個要硬闖一個非得阻攔,這兩人推搡之間,驚動了樓上的孫映寒,他沒好氣地訓斥道:“何人不知死活,在樓下喧嘩?”
劉少卿一失神準備回答,蘇向晚逮著機會就噠噠噠地沖上了二樓,孫映寒黑著一張臉頹唐地靠在三小姐的房門口抽著煙,白色襯衣領口隨意的開著,雙袖隨意的挽到臂彎。他大概是一宿沒睡吧,眼底有淡淡的疲憊,唇角下巴有淡淡的胡須。孫映寒此時心煩至極,他不明白孫晴柔這多年不曾發作的舊疾,怎么說發作就發作?而且從來沒這么嚴重過!每聽到孫晴柔被哮喘折磨地令人窒息的呼吸聲,他自己都感覺憋悶地喘不過氣來,自己束手無策,他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
孫映寒一見蘇向晚不由地一愣,他突然有一絲慌亂,趕緊立起了身子:“蘇向晚?你怎么來了?”
蘇向晚目光突然聚焦在孫映寒指尖夾著的香煙上,她沖過去一把搶過煙頭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又踩,斥責道:“你怎么可以在哮喘病人的房間抽煙?你有沒有一點基本常識?”
孫映寒一夜未眠反映不免有些遲鈍,這么被她一吼竟然有些蒙了,他錯愕地看著蘇向晚,竟然忘記了發怒!蘇向晚瞪了他一眼,側身從他身邊進了房間,行走間帶起一股清新的風,孫映寒貪婪地呼吸了一下,竟然覺得比香煙更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他扭身也跟了進來。
蘇向晚走進房間便見到窗戶緊閉,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遮擋了陽光和也組織了新鮮的空氣,加上剛才孫映寒留下的煙味,真個室內空氣污濁不堪。她皺著眉頭,趕緊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翠兒急忙阻止道:“蘇小姐,外面的空氣有點涼!”
蘇向晚:“病人更需要新鮮的空氣!”她四下里看看了,窗臺下擺著有幾盆菊花,一盆藤蘿,桌子上的花瓶里竟然還插著幾枝怒放的百合。她趕緊對身側的丫鬟蘭香吩咐道:“把桌子上的百合,窗臺下的菊花統統拿走,藤蘿留下就好了!”
蘭香覺得你算什么人啊,憑什么到這里就指手畫腳的,心底很不服氣,她故意遲疑著沒動,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幾株綠菊是小姐最喜歡的,香水百合是昨天才插上的開的正好呢!小姐可寶貝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