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裴厭辭笑道。
“越先生,你別管他,”無疏道,“傷了腦袋不說,管事的位子都沒了,竟然還笑得出來,外頭那些人說得可難聽了,回頭看你怎么哭。”
原來這是無疏經常掛在嘴邊的越管事,越停。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這幾天也忒倒霉了些,等到十五,你跟總管告個假,去城外寺廟拜一拜吧。”無疏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把他頭上的舊布條拆下來。
“趙管事只說我因為磕破腦袋才讓我休養?”裴厭辭問,“沒說別的?”
“不然呢?還有甚緣由?”無疏奇怪道。
裴厭辭并未答話。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這個府里的主人身上。
“你們倆真是甚也不曉得,好歹也是府里的人,咱們殿下名喚顧九傾,這總該曉得吧。”越停道。
無疏茫然地搖頭。
越停假作嫌棄的樣子,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擺出說書先生的架勢,娓娓道來。
“咱們的太子殿下非嫡非長,排行第四,為一個不受寵的小官之女所生,早些年一直聲名不顯。
“三年前,先太子曾聯合兩個兄弟意圖篡位,被皇帝提早發現后處死了。沒多久真相揭露,原來當時盛寵不衰的宸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位,這才制造了這樁冤假錯案。陛下怒極,處死了宸妃和她生的三皇子,兩波血洗之后,皇位便落到了現在的這位太子手中。
“陛下這些年一直沉迷于煉丹,尋求長生大道,前朝事務多數由耳目來傳達。前太子叛亂雖然失敗,卻也給他一個警醒。陛下開始忌憚起太子手中掌握的權力,擔心會對他造成威脅。
“因為這個,曾經的四皇子,現在的太子殿下,自即位起就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即使在即位大典上,都不曾穿象征東宮身份的絳紗袍,之后更是上書陛下,拒絕入主東宮,而是繼續住在成年后御賜的安王府邸。這樣,太子屬官仍舊在東宮當差,太子卻在皇城外居住,平日里兩方甚少往來,就算有交往,都在皇帝的耳目之下,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宮里那位放心,所以你們也瞧見了,平日里咱們府里冷冷清清的,都沒幾個官員敢上門拜訪。”
原本裴厭辭就奇怪,太子應該住在東宮,怎么會另外開辟府宅,原來這是太子自己的意思。
“本來,如果讓皇帝放心,可以有另外一個法子,就是接受宮里的宦官在自己身邊任職,但是,扼鷺監與殿下勢如水火。”越停抿了一口冷茶,越說越來勁。
“對啊,成日聽他們講,咱們不能惹了扼鷺監的人,否則不止是自己遭殃,還會連累殿下,我都不曉得為啥。”無疏懵懂道。
一個弱小的太子,不惜讓皇帝的忌憚和猜疑無限滋長,也不愿意用宦官,甚至到了撕破臉的地步,這種深惡痛絕,一定有其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