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池的這場小病沒有耽誤幾天,兼職過護工,略微懂得一點護理知識的云頌把他照顧得很好,只是奇怪平時看他身強力壯,云頌還以為霍宗池不會因為這點小小的感冒折騰這么些時候。
低燒沒退的那幾天霍宗池嘴巴沒有平常那么硬,云頌問他想吃什么,他就照實了說,也不挑剔云頌有沒有毫無時間觀念地進行三餐制作。
可能是生病使他面容憔悴,也可能是在起身端菜時意外發現他頭上的幾根刺眼白發,云頌那幾天對他心軟一些,感同身受地想到自己這幾年的不易,那么努力也只是還了付家三分之二的錢,繼而推論出霍宗池不僅要掙錢,還要抽空恨他,感情稍微扭曲從直男變成同性戀,也是能夠理解的結局。
畢竟感情沒有宣泄地有多么危險,云頌早就領教過了。
可他對霍宗池那點隱秘的憐憫也被收走了,有天他熬糊了一鍋粥,霍宗池問他是不是不想干了,云頌說不是,但霍宗池非常肯定那鍋糊粥是他三心二意的證明,最后讓云頌當著他的面撕掉了陳立的名片,他才不再提起這件事。
五天后云頌被通知去取他的翻新小電驢,圖方便云頌是開車過去的,到了以后云頌美滋滋摸到自己的電瓶車,才想起來他干了一件多蠢的事,開車來取電瓶車,那車怎么辦?叫代駕?
云頌蹲在路邊想辦法,正巧霍宗池催促的電話打進來,他只有三個小時的臨時休假時間所剩不多,于是腦子一熱的云頌交代了他當下的困境,收獲霍宗池一聲帶著怒音的笑,然后說云頌,“真行啊。”
四十五分鐘后,從副駕駛下來的霍宗池走到云頌跟前攤手,說:“鑰匙。”
云頌畢恭畢敬地遞上去,帶著很深的悔意:“我真是糊涂了,一點也沒有想到呢……”
“你以為你糊涂的次數只有這一回?”
“是是……”
“不知道你一天腦子里在想什么,我問你怎么取車的時候,你說騎回來,現在呢,也把這個騎回來嗎?”
霍宗池拍拍車子引擎蓋。
云頌說:“是是……我頭腦不清醒。”
這算什么,刀槍不入嗎?霍宗池說他不過,高冷地甩給云頌一個背影。
云頌想追上去,卻因為蹲久了腿發麻,站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栽到霍宗池背上。
“天吶,”云頌驚呼,“我不是故意的。”
霍宗池轉過來,眉頭一皺:“別靠那么近。”
“不小心的……”云頌摸了下鼻子,又說知道了,并在心中祝禱霍宗池不要有下次生病的時候,如果有,那么在自己近身照顧的時候,希望也能聽到他說一句不要靠得那么近。
其實很多種情況下只要目的達成,過程怎樣是不夠重要的,起碼霍宗池下車后沒有臭罵并收回他的車輛使用權,只是善意提醒需要扣除兩百塊以做懲戒。
云頌騎著滿格電瓶車在臨江路上吹著河風,想到八年前的夏天也有過這么一段跟在暴雨后的連綿雨天,即使不下雨天都是烏黑的,那是云頌第一次離家出走,他縮在存放工人行李袋的皮卡車箱中間,等車上了國道才冒出來叫霍宗池救救他進了沙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