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很少做損人不利己的事,若交易的天平不能傾向我,這就是賠本的買賣。”
燕羽衣用力推開嚴渡,怒道:“真是個瘋子”
“嚴渡,你瘋了!”
“是。”嚴渡不置可否,甚至有點高興,高興燕羽衣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早就瘋了,可我精神備受折磨的時候你在哪呢?”
男人攤開手,略微有些無奈:“應付老臣,唇槍舌劍,朝中刀光劍影,回府也不得安生。被族中耆老利用,強忍著惡心替他們辦事,堂堂護國將軍,竟成了那群老東西賺得缽滿盆滿的工具?!?/p>
“但我面對你的時候,還是得裝出一副穩重體貼的兄長的樣子。”他的掌中血有大半蹭在燕羽衣側臉,乍一看像是燕羽衣受傷。嚴欽垂著受傷的那只手,肩膀耷拉,腰也不是素日趾高氣昂般挺拔。
他像個失去一切,流浪于天地的靈魂。
燕羽衣雙手支撐著膝蓋,耳旁是嚴渡的自我爭辯,腦海中屬于自己的那個聲音愈演愈烈,喧囂逐漸蓋過嚴渡的歇斯底里。
他抬起頭,盯著嚴渡唇齒苦澀:“只有你苦么?!?/p>
“嚴渡?我該叫你兄長還是燕羽衣?!?/p>
“十幾年里,燕羽衣這個名字屬于者是你,有什么可抱怨?!?/p>
“京城再險,有雪山可怖嗎,有無人之境的泥沼殘忍嗎。你能靠先師與幕僚的智慧游刃有余,憑借兵權權傾朝野,帶著陛下的信任,私下口耳相傳‘詔令’。”
“但我沒有,我得戴著偽裝拼命。燕羽衣,你醉臥軟塌的時候,是我,是我在雪水里滾,在尸坑打滾?!?/p>
燕羽衣手指點了心臟:“我的命,永遠都是燕羽衣的影子,這副身軀注定為國捐軀,現在與我提委屈。”
“你才是真正的喪心病狂?!?/p>
“下蠱,中毒都無所謂?!?/p>
燕羽衣此生沒有比現在更清醒。
他終于不再認為自己與兄長是對照臨鏡的關系,這個男人明明有自己的面目,猙獰,殘忍,帶著乃至于天上地下殺神閻羅加起來,都比不過的血腥。
他有感情嗎?
有,他怨恨所有人,恨不得整個天下陪葬。
但若有情誼,早就該迷途知返,怎么會落得如今這幅六親不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他貪戀的從前的安寧嗎?恐怕只是想拿回那份權勢,裝作這幾年從未發生,仍舊好好地延續著所謂的“燕氏家主”
的肆無忌憚與輝煌。
但燕氏已經……
回不到從前了。
燕羽衣喜歡向前看,從前是,現在更是。
“看來從前那個來家里臭算命的說得不錯,雙生確實能夠給燕氏帶來災難。但若我是燕寄情,或許也會與你走到這一步。”
燕羽衣從懷中掏出蕭騁之前塞給自己的藥丸,用力吞咽,雷霆劍作支撐,搖搖晃晃地后退幾步,與嚴渡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