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頗為詫異地望了高嘉禮一眼,他明明記得,昨夜高嘉禮明明全程睜眼聽得認真。
他差人去叫他時,得知高嘉禮因軍務兩天兩夜未合眼,甚至有些不忍心打擾他休息。
“你。”燕羽衣忽然覺得自己唇齒發干,在高嘉禮的注視下,你了好一陣都沒說出來半句。
直至士兵找到了西涼主戰將領的頭顱,shi漉漉地沾著泥土,缺了半只耳朵,寫有他名字的銘牌,隨意捆在頭發上,方便證明身份。
規矩是校尉以上必殺,他們的銘牌已經攢了小半箱,日后都得帶回明珰城做籌碼。
西涼可以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但為了名聲,尸身必須歸鄉,否則會令仍舊為朝廷拼命的將士們心寒。
高嘉禮用劍挑起銘牌,放在眼前仔細觀察,隨口道:“燕大人如今統領三軍,各地皆聽憑號令,以什么身份打回明珰城很重要。”
“元帥,將軍,這兩個稱呼可不一樣。”
燕羽衣反復摸索著拇指的玉質扳指,其中已細細布滿裂痕,或許用不了再上戰場,它便會悄然在某個時辰粉碎。
“元帥乃陛下親封,即便有虎符,我也只能是個將軍。”燕羽衣掀起眼皮,回應道。
高嘉禮勾唇:“也是。”
“那么還請將軍再告知我一次,接下來,我要去哪。”
銘牌還回死者,雪盤旋垂落,驀然從四面八方拔地而起的長風,繚亂了所有人的視線。
燕羽衣緩緩將扳指取下,放進高嘉禮掌中。
“去這里。”
去這枚扳指還是石料時的地方——
茱提。
高嘉禮穿得薄,原地站著太久,這會手凍得僵硬,使勁搓了搓,仰頭將扳指對準天空,吹了聲口哨:“見你戴著這玩意許久了,還以為是什么重要貼身之物。”
“物以稀為貴。”燕羽衣勾唇,“但放在產地,若開采得多了,便也沒那么值錢。”
“高將軍,茱提礦場無數,亟待開發的礦脈也有不少,就算大宸人拿走幾塊也不要緊。”
“茱提難行,你將整個琥珀營都帶去那,虎符和玉璽也會跟著你走。”
高嘉禮挑眉:“你呢。”
“我會帶隊突襲明珰城,南榮軍壓陣。”
南榮軍放在西洲邊境始終是隱患,必須得全部帶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事。
屆時,有蕭騁在場,若南榮軍異動,大可直接挾持景飏王,將其逼退回兩國接壤之處。
“我相信你的能力。”
燕羽衣的聲音在空寂中顯得單薄:“南榮軍攻打茱提,若提前占領,盟約在此,就算是計官儀在場駁論,想必也無計可施。只有從洲楚手中接過礦場,我們才有暗中操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