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命令你整軍回營,回頭再收拾你。”葉韜惱怒道。
“那么……這樣好了。”卓顯晨變戲法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一卷黃綢,那居然是圣旨。“太子殿下果然說得沒錯,你是不肯跟我們走的。好在殿下有先見之明,從陛下那里請來了旨意。您看,我這身裝束實在不方便宣旨,您是不是自己來領下?”
穿著強盜服裝宣旨,的確是有些不合時宜。葉韜沒好氣地走上前去,捧著圣旨打開,圣旨的內容卻是任命葉韜為鎮北侯,節制東平派駐云州的血麒軍,禁軍卓顯晨部……以及襄助前將軍徐景添,協同云州各界抗擊侵略,有臨機處置的權力。比較讓人郁悶的是,圣旨最后責成卓顯晨部護送葉韜北上,無論葉韜是否接受任命。
卓顯晨有些無奈地說:“大人,一天里先后受到太子殿下地命令,國主的圣旨,還有讓我部假扮劫匪的……‘指示’,卑職也不容易啊。您就體諒一下吧。”
葉韜長嘆一聲。說:“我知道你們都想去草原上建功立業,但又何必一定要扯上我呢?你去寫個文書申請調動,我現在就給你批復行不行?我這個二級總督是有權臨機決斷,在發生戰爭的時候派兵助戰的吧?”
“……大人,這是陛下直接地命令。”卓顯晨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嗯,很好。”葉韜撇了撇嘴,說道:“那你等著吧。”
葉韜轉身對畢小青吩咐道:“立營。”
畢小青和卓顯晨對望了一眼之后。對衛隊下達了立營的命令。雖然他明知道葉韜是心里不痛快在鬧別扭,硬是不愿意去云州,但作為葉韜身邊的終極防衛地他卻必須遵行葉韜地每個命令。
雖然被堵在了路中間,但葉韜這一行的配備著實不錯。好幾輛特制地四輪馬車車頂抽出橫桿,掛上防風地毛氈,立刻就變成了簡易的帳篷。軍士們雖然都有些納悶,有些好笑,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以馬車為中心架設起了簡單地營地。而站崗的士兵幾乎和卓顯晨手下的那兩千禁軍中的一部分面對面站著,大眼瞪小眼。
卓顯晨或許曾經預料過葉韜會非常排斥這種忽然將他差遣到云州去承擔重任的命令,但絕沒想到葉韜居然擺出了準備抗命到底,不惜武裝對抗的地步。其實無論是卓顯晨還是葉韜,都僅僅是擺出姿態而已。卓顯晨再怎么樣也不會真的下令對葉韜攻擊。哪怕僅僅是將葉韜的衛隊繳械然后帶走葉韜;自然,葉韜地衛隊,尤其是葉韜新招募還沒有進行進一步篩選的武林人士組成的侍衛隊,他們甚至不必遵照畢小青的命令。更加沒有放下武器聽任卓顯晨行事的道理;同樣地,葉韜也不可能真的讓衛隊和禁軍發生沖突。國主要調任一個總督,升了他的爵位,給了軍權和更高的臨機處置權,在云州地大戰之后,假如云州仍然在戴家手里,在將云州軍政大權交給東平的最初一段時間,以葉韜被賦予的權力。他幾乎能夠主宰整個云州。而這個總督不但拒絕這個任命,甚至還發展到武裝抗命的地步。要是這樣的事情傳開,那可就太不可思議、太有戲劇性、太有轟動效應了。
僵局一直持續到兩個時辰之后,鄒霜文帶著麾下的兩千血麒軍新兵按照另一道命令的指示“銜尾追擊”卓顯晨所部,卻意外地發現,葉韜居然和卓顯晨在原地頂了足足兩個時辰。
“大人,鄒霜文求見。”周至對著正在馬車里好整以暇地坐著,在認真閱讀著河道建設旬報的葉韜稟告道。
“讓他過來吧。”葉韜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這樣頂下去畢竟也不是個事情。
“大人。”鄒霜文顯得十分謙恭,也十分誠懇。“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您不愿意去云州。但是,這畢竟是陛下的旨意。”
“這世上再沒有比外行指導內行更讓人頭痛的事情了,你們非要我去云州做什么呢?”葉韜說。
鄒霜文對葉韜推辭在云州問題上提出意見和建議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但他覺得,關鍵地問題不在于葉韜到底是不是懂軍事,而是葉韜的態度。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官員會拒絕這樣的任命,而葉韜,的確是那種不可能以常規地官員地心態去度量地家伙。稍稍考慮了之后,鄒霜文緩緩說道:“大人,沒有人覺得你不懂軍事,而且,歸根到底,大家也不是很在乎您是不是懂軍事。血麒軍從無到有,從一支大家玩玩鬧鬧的六千人地軍隊發展到現在,您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血麒軍是大家的心血,也是大人您的心血。現在,血麒軍面對的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的敵人,要么贏得轟轟烈烈,讓血麒軍真的成為天下第一強軍,要么被打回原型,還能活下來的少爺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大人,您是和我們一起把血麒軍推上這個位置的人,是我們的朋友和戰友,您不覺得,在這樣的時刻,您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嗎?這不僅僅是朝廷的旨意,更是我們血麒軍上下,作為您的朋友的請求。大人,血麒軍需要你,云州需要你。”
鄒霜文這番話讓葉韜有些動容。要說朋友的話,那血麒軍中那些鮮活張揚的家伙們可還真的是很好的一幫朋友,被挑起了好勝心,被勝利和榮譽不斷鼓舞著的家伙們在這些年里都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血麒軍的見習軍官制度和戰備軍官制度的輪換讓他們每個人都能有充分地假期在他們所熟悉的醉生夢死的紈绔生活中繼續瀟灑,但一旦回到了軍營里,他們一個個都是愿意豁上一切去爭取勝利的狂人。而他們努力挖掘自身潛力的努力,讓血麒軍擁有了個性最鮮活的軍團團體。和這些人相處的時間長了,葉韜不自覺的會拿這些人和自己原來那個時代的朋友們相比較,或許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都有各自家族、家庭等等的牽扯,有些人的交往并不那么深入和無所顧忌,但從個性的鮮明有趣來說,在這個時代,或許是因為大家的身上都沒有讓人窒息的工作壓力,反而更好玩一些。
鄒霜文的確是個擅長和不同人打交道的家伙啊,葉韜不得不承認,他有些被鄒霜文打出來的“人情牌”打動了。他掃了一眼在周圍尷尬的禁軍軍士們。為了讓發生在這里的事情不至于傳出去成為一個笑話,他們中間的一部分人早就換回了禁軍服色將周圍地區封鎖了起來,而一些要通過這條路的商隊行旅則被要求停留在原地或者繞道。在這個國家的權威極高而大家的生活節奏卻不那么快的時代,道路上滯留上一兩個時辰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葉韜的口氣終于松動了,他說:“畢小青,拔營。我們被劫持了。”
就這樣,葉韜一行被劫持到了血麒軍在云州與東平交界處的董家集設置的前進大營里。營地里血麒軍上下對于葉韜的到來都興奮不已。而在營地里,還有另外一撥人在等待著葉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