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能忍受的是,軍中同僚對這支部隊地態度。沒有人敢否認他們地功勞。但他們在西凌大軍中,委實是太另類了。最過分的,莫過于在修整之后他帶著剩下地弟兄們出去跑跑馬,回營的時候,另一營的副將卻開玩笑地擊鼓“迎擊”,將他們包圍了起來之后跑過來拍拍他的肩,夸他們“太像了”。主帥童炳文知道了這事情,把他們兩個都抓去大罵了一頓。天曉得他有多無辜……運糧官開玩笑地跟他們說,沒東平的草料,讓他們將就吃……
各種各樣的玩笑讓他們這些功臣無法忍受。這一次出來,也不是有什么任務,只是實在受不了郇山關里的氣氛,他要求調動到前面來。雖然寧石城白石城一線也沒他們發揮的余地,他們這支一千來人的騎兵部隊實在是太弱小了,但至少前沿兩軍對峙,無聊的人不會那么多。
而在這個深夜,這支立下彪炳戰功的騎軍,悄然成為了猛血軍的第一個獵物。
“沒殺過人吧?”在距離趙寒芝的營地只有不到五百米的小丘后面,戴云輕聲吩咐道:“你們得快點習慣起來。這就算是給大家練手了,別逃走一個。出擊。”
去掉了撒出去的斥候部隊,戴云手里現在能掌控的猛血軍不到五千人。她就是為了能讓盡量多人見見血,才將全部人馬帶出來,不然,再高看對手,也不用三倍的兵力去襲營。
兩千人將負責第一波的沖擊,一千人負責隨后檢漏,其余兩千不到部隊在這兩輪沖擊的時候四散開來,將營地圍住,確保不跑掉一個。
“敵襲!敵襲!”幾百步的距離瞬間就消失了,在西凌的值更士兵負責地開始大喊的同時,第一波箭雨已經到來。
猛血軍的兩翼以最快的速度展開,去完成對兵營的包圍。第一批的騎兵已經沖入了營地。相比于大刀和長槍,猛血軍的騎兵人人都裝備的手弩發揮的作用更直接。沖入營地之后朝著前后左右憧憧的人影無差別地射出的箭矢第一時間就撂倒了好幾百人。他們用長槍挑開帳篷,推倒火盆,井然有序地將火光和死亡從營地中心開始向四周散播。第二波的騎兵則趁著營地內的混亂,沖倒草草造就的營地周圍的木柵欄。才一千多人的騎兵部隊實在也沒能力將只休息一夜的營地造得多堅固。
能夠在郇山關數倍東平軍士的圍攻下堅持很久的這支部隊的確是很強悍的,但他們遇到的卻是更強悍的猛血軍。夜幕讓殺戮變得不那么有視覺效果,讓那些菜鳥軍官們的恐懼降到了最低,刀光閃過,看到的是倒下的身影,而不是一片片濺起的血光。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只是按照猛血軍最慣常的襲營訓練在做。
才一刻鐘,營地就被徹底拔除。一千余身著東平騎兵服色卻樹立起西凌軍旗的騎兵就在地面上被消滅了。猛血軍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四人戰死,二十一人負傷。戴云一邊檢點著戰果,吩咐士兵們將受驚的馬匹收容起來一起帶走,一邊有些憂慮地看著此刻扶著柵欄在那里吐的葉韜。
第一次sharen啊……戴云回想著自己第一次sharen的時候的情景。哭嚷,嘔吐都是尋常,最痛苦的卻是被夢魘糾纏了快一個月,直到當時仍然懵懂的她的手里結果第二個邪惡的生命。
葉韜使勁甩了甩頭,用顫抖的手從馬鞍上取下小酒壺,灌了自己一口。心理作用比酒精更快發揮作用,他幾乎立刻就安定了下來。“把尸體堆起來,中間樹根十字架,把那個什么將軍釘在上面。”葉韜重新騎上了馬,對戴云說。
他能夠那么快恢復過來,因為他在上戰場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做了心里建設了,更重要的是,他此刻不能崩潰。第一次sharen是那樣簡單,一個敵兵撲上來抓住他的馬頭,另一個敵兵手持長矛捅了過來,而他,本能地揮劍。
他還不知道手里的劍到底在這個時代的鋒利度排行榜上能不能有名次——想必這個時代不會有盤點這種東西——但是劍光閃過,長矛斷了。他刺出一劍割破了持矛的敵兵的咽喉,他只看到夜色下晦暗的液體汩汩流出。敵人倒下了,而他的劍居然還是那么閃亮如新……另一個敵兵甚至都沒讓他來得及動手,他胯下的戰馬呼地站了起來,前蹄一蹬,那個英勇的敵兵就飛出去了。他都沒記住那個敵兵到底是高是矮,卻記得戰馬的這個自覺讓他差點從馬上摔下去。
“是。”戴云驚訝地看著拿起水壺漱口的葉韜,驚訝于他為什么會下達如此殘忍地處理敵人尸體的命令,但她還是遵行了。
“我不知道我們夠不夠強,敵人也不知道。讓敵人最快把我們放到一個重要位置上,最好的辦法,莫過于顯得足夠囂張了。”葉韜吐掉了嘴里的水,解釋道。
戴云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