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多年前,她幫三哥在街邊賣過佛珠,那條街距離法庭不遠。
三哥說顧客是上帝,故而每一個買主,她都會誠心替他們祈福。
他不會是她的顧客之一吧?
這不可能,他長得這般氣勢凌人,若是她的顧客,她一定會記得。
深秋的一個雨夜,紀君瑤為了一個詐騙案的補充證據,在法院檔案室待到十點。
走出大門時,才發現雨刷器壞了的二手車陷在積水里動彈不得。
她正站在路邊發愁,一輛白色東風突然停在面前,車窗降下,露出戰庭輪廓分明的側臉。
“上車。”他言簡意賅,語氣不容置疑。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紀君瑤局促地攥著濕透的裙擺,忽然看見副駕儲物格里露出半截紅色封面——那是她大三發表在《法學評論》上的論文,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鋼筆字跡遒勁有力。
“這是……”
戰庭目視前方轉動方向盤:“在《法制日報上》看到的,寫得不錯。”
紀君瑤的心猛地一跳。
那篇論文她只打印了兩份,一份給了導師,另一份給了大嫂。
“戰庭長,您……”
“叫我戰贏就好。”他打斷她,后視鏡里的目光溫柔得不像樣子,“其實從五年前在你家陽臺,聽到你背刑法第
232條開始,我就記住你了。”
雨刷器有節奏地左右擺動,紀君瑤看著窗外模糊的霓虹,忽然明白為什么每次庭審他總會在她卡殼時敲法槌提醒,為什么她隨口提過的法學專著會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為什么他總能精準地知道她加班的時間。
一時之間,她心亂如麻。
原來,她還會心亂啊。
春節家庭聚餐時,林染染悄悄拉著紀君瑤溜進廚房,笑著問:“瑤瑤,你跟戰贏近來相處得怎么樣?他有沒有處處照顧著你呀?”
紀君瑤臉頰泛起紅暈,輕聲道:“我們也就工作時見過幾次面,私底下很少碰面的。”
“那家伙看著冷冰冰的,實則心里熱乎著呢。他呀,暗戀你好些年了,”林染染笑著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頰,“你要是對他也有幾分意思,不妨試試看,好男人可得自己主動把握。”
“他暗戀我?”
她其實隱約能猜到戰贏對自己有好感,可要說暗戀,還是好幾年,實在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不是嘛。”
“可我……”
她畢竟曾喜歡過顧長遠那么多年,這樣對戰贏,總覺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