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韓將軍真的打到了黃龍府,迎回了二圣,官家也是無可爭議的中興之主。到時候官家在位一日,都是大權(quán)在握,想傳位給誰,就能傳位給誰。
“官家沒有子嗣,從太祖一脈過繼一位便可,二圣是否回來,都不影響官家的決斷。”
這兩個問題,在楚歌看來實在是有點扯淡。
這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岸上有人扔過來了一個救生圈,他卻在擔(dān)心救生圈的材質(zhì)有沒有毒一樣。
要知道此時距離靖平之變過去還沒幾年,對齊高宗而言,只要他能打贏金人、收復(fù)燕云,那么不論是否迎回二圣,他都將在朝廷中建立起絕對的權(quán)威,能夠做成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可齊高宗卻偏偏擔(dān)心迎回二圣之后會影響自己的統(tǒng)治?這顯然對于收復(fù)燕云的不世之功帶來的民心,毫無概念。
然而,楚歌的這番解釋并沒有讓齊高宗滿意。
齊高宗的表情逐漸扭曲了起來,厲聲說道:“可是!可是這些武人!
“若是趁著起兵伐金,不受節(jié)制,給自己也來一個黃袍加身怎么辦!
“若是韓將軍真的迎回了二圣,再發(fā)動兵變,奉二圣上位,朕又該如何!”
楚歌沉默了。
不是被齊高宗說動了,而是徹底被齊高宗神奇的腦回路給折服了。
齊高宗提出的這種說法,確實有那么一丁點的道理。
畢竟當(dāng)初齊高宗即位之后不久,就遭遇了一場兵變。對于這些將軍的恐懼,是刻在骨子里的。
韓甫岳將軍越是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就越是有功高震主的嫌疑,讓齊高宗這個本就沒有一點自信的皇帝惶惶不可終日。
而且,若是韓甫岳將軍真的和二圣搭上了線,站在齊高宗的角度,似乎也確實有廢立他的能力?
楚歌已經(jīng)很無語了,但還是耐心解釋。
“官家如此擔(dān)憂,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官家,臣且不論韓將軍是否赤膽忠心,是否對官家別無二念,韓將軍的表現(xiàn),官家自己看在眼中。臣現(xiàn)在只為官家剖析朝中局勢。
“我齊朝的大軍,糧草輜重都源自于后方,而大軍士氣,則來自于北伐抗金。
“我朝士兵大多遭受過金人涂炭,身上全都背著與金人的血海深仇。這也是韓甫岳將軍能夠每戰(zhàn)必捷、勢如破竹的重要原因。
“若是韓將軍真的想要反,官家可以立刻斷了他的糧草輜重,大軍瞬間不戰(zhàn)自潰。韓將軍在沒有糧草輜重的情況下想要維持住大軍,只有兩條路,其一是擄掠民財,其二是與金人媾和。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將讓軍心崩潰,走向萬劫不復(fù)之地。倒是,官家只需再重用幾位名將,便可輕松剿滅。
“韓甫岳將軍與二圣,更是不可能有太多瓜葛。
“二圣在位時,韓將軍不過是一介小卒。官家對韓將軍有知遇之恩,一路提拔,韓將軍豈會搞不清楚這個簡單的道理?
“若是二圣復(fù)位,他們又如何能放心地用韓將軍?那畢竟是官家提拔的臣子。反之,韓將軍又怎么會扶二圣上位?
“在臣看來,韓將軍所喊出的迎還二圣,不過是某種鼓舞士氣的口號而已。因為迎還二圣,是一雪靖平前恥的標(biāo)志。而且,這口號,本來不也是官家自己喊出來的么?”
齊高宗的臉上青筋跳動,似乎是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提出的這幾個問題,都是一些歷史發(fā)明家們,為了論證“韓甫岳將軍確實該殺”而提出的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