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當下,承慎緩緩吸了一口氣。
此時的他,似乎有些明白上輩子娘親的做法了。
當時他們初入王府,娘親并不知道惠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對于承慎這個突然回歸的孩子,惠王是心疼更多,還是震驚更多?
惠王又會怎么處置這個孩子?
陳映晚一無所知,所以她盡自己所能,想用承慎坎坷的過去喚起惠王的慈父之心,讓惠王對承慎多一些憐憫。
畢竟承慎的未來需要惠王鋪路。
——就像此時的承慎,需要惠王來給予他保護一樣,他不得不做出一副雛鳥回巢的模樣。
要盡可能悲慘地描述自己的過往,要盡量做出一副孺慕樣子、喚起惠王對他的父愛,要讓惠王心甘情愿地為他所驅使。
果然,聽完承慎講述這些年經過后,惠王怔愣了許久。
他送孩子離開之前,想過很多種可能。
他也早就做好兒子會吃盡苦頭,甚至會死在外面的心理準備。
畢竟離開京城他的管轄之內,生死只憑天命,過得如何也只看撫養之人的良心。
但聽到承慎每天要坐著顛簸的牛車去其他鎮子尋醫、要給別人當伴讀,被同齡人孤立打擊時,他還是忍不住地心疼。
畢竟,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唯一的兒子。
他與王妃情深,王妃生下承慎就去世了,他一直到現在沒有再娶,也做好了這輩子不會再有子嗣的準備。
他唯一的孩子受苦,他怎能不心疼?
“不過父王不必擔心,這些都過去了。”
承慎語氣堅韌,努力揚起笑容想讓父親高興起來。
“有時候我病得很重時,我便會想起以前……我小時候那些很美好的記憶,然后我就不疼了。”
這話并不全是假的。
他的確會想起美好的記憶,不過這些美好的記憶是和娘親有關的,而不是惠王。
畢竟他三歲半以前的記憶并不是很清晰,他唯一記得的,是惠王并不常來看他。
偶爾見面,也只是寥寥幾句話。
“吃藥了嗎?”
“近來吃得可好?”
“要聽話,父王過些日子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