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了整整一個月,后來,段虎以照顧不當少爺的名由,被亂棍打死,那日,三姨娘摔了一跤,連人帶娃一塊去了。
段少瑋依稀記得那日,段虎被壓在雨幕里,棍子狠狠落下,他始終一聲不吭,只直直盯著被三四個下人壓著動彈不得的段少瑋。
雨水滴濺臉上,段少瑋跪在母親面前,苦苦哀求她,他承諾只要母親放過段虎,他愿做任何事…包括處理掉父親的其他庶子。
他只顧得保下身邊人,至于那些無辜庶子,他亦可替母親除掉。
他求母親,“母親,我愿為母親做任何事,求母親放過段虎。
”雨水濺到地上,彈shi衣擺,段夫人始終一言不發。
刺骨的雨水一寸寸淹沒他的膝蓋,他跪著,抓著母親衣擺,給母親磕頭。
換來的,是母親一聲冷哼,“你為了一個下人,不顧你身為段家少爺的顏面,當著大眾的面跪下來求我,兒子,你真的錯了。
”水珠混著鮮血緩緩蔓延而來,最后一棍落下,雨靜雷停,周圍變得寂靜無聲…段少瑋不可置信偏頭,那雙眼睛仍舊盯著他,雨珠糊了視線,他看不清段虎眸子里最后存留下來的是不是怨恨…段虎死了,他的尸體被帶走,聽人說,是喂了野狗。
段虎咽氣那一刻,母親難得拿帕子擦拭他臉上水珠,用慈母慣常的口吻道:“看到了嗎你沒權利,那就無力只得看著身邊人離開你,所以啊兒子,權利才是一個人最應該追求的。
”“懂了嗎嗯”段少瑋癱坐在地上,沉默了。
看著母親下巴輕抬,點向屋檐下坐在輪椅上臉色鐵青的段老爺,這一刻,段少瑋懂了。
他的求情才是真正害死段虎,他不該求情的,他的重情重義,對旁人來說感天動地,對父親來說,如蛇蝎過境,一大隱患。
是段少瑋的重情,導致段虎的死,段老爺要折了他的情,他無情無義,才得更好趴上權力之巔。
他錯了,錯得很徹底,很后悔…從那天起,不知是為了報復一心想讓他往上爬的父親,還是滿足自己看見父親不爽自己就很爽的心理,他三天兩頭跑去青容花坊,尋歡作樂。
初時,段老爺聽聞自家兒子去了那種地方,怒不可遏,鞭子斷了十幾條,可他仍去,他放下話,“砍了我的腿,讓我變成你一樣的殘廢,我就能待在家。
”殘廢二字,狠狠刺痛段老爺雙眼,他一時失了力氣,后來,鞭打棍來,他仍去,打得最重一次,他直直昏迷一個月才蘇醒,然后就是臥床一年。
俗話說,壞事傳千里,壞名聲依然是這個理,他父親花了十幾年給他建立名聲,沒一個月就毀了。
提前段家嫡子時,大家搖頭唏噓,“挺好的一個孩子,怎么整天去這種地方,真是不成樣子。
”可他們眼底的暗嘲是那么明顯。
往事種種,一幕一幕呈在腦中,段少瑋回過神時,已過午夜。
盯著空蕩蕩的屋子,他突然很想很想出門,想著,也行動了。
一抹黑影越過圍墻,翻出外面,自他修行后,輕功大大提高,這點高墻對他來說,不足掛齒。
漫無目的在街上走,感受著徐徐冷風灌入領口,衣擺飄飄,在一處高墻下停下。
不知怎的,他來到了瑤府,一墻之隔的里面,是瑤泉的屋子。
這條路,他走了數年,每次步入青容花坊三樓廂房里后,趁公子哥們喝得酩酊大醉,迷糊不清時,他都會偷偷摸摸跑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