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意微微側身瞥向墻上的掛鐘,發現居然只過去了五分鐘。
她時常感覺家里的時間流速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里的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好像不管她怎么努力奔跑,都過不完今天。
“我結婚了,您不祝福我嗎?”
她摸不清孟女士的想法,但她想,她應該沒有任何理由對這樁婚姻不滿意。
這句話讓孟女士有了些反應,她抬起頭,燈光下她的眼眶似是微紅,但她戴著眼鏡,陶意看得并不真切。
“既然結婚了,那也該收心了,”孟女士很是平靜地說,“以前你不務正業,非要去搞什么賽車的事,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提。但從現在開始,你該做些正經事了。”
孟女士說的話一如既往沒有溫度,陶意現在能確認,孟女士剛才眼眶微紅真的只是她看錯了。
再說了,孟佩女士又怎么會為了她而哭?
“正經事?”陶意有些不悅,一句賽車怎么不算正經事到了嘴邊,微紅的眼眶在她腦海閃現,鬼使神差她把那句話咽了回去,恭敬地問道,“您想要我做什么?”
孟女士拿起茶幾上的結婚證,翻開大致掃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語氣不容拒絕:“明天去集團報道。陶意,不要忘記,你從小我就是把你當成集團繼承人培養的,我在你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時間、金錢和精力,絕不能看著你在其他不歸路上越走越遠?!?/p>
陶意的臉上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情緒波動,但雙手早已緊緊攥拳,掌心被指尖掐得生疼。
可這些疼痛,比起她所經歷過的一切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好,”她閉了閉眼睛,鼻尖有些發酸,開口時聲音都在打顫,“不過我有個要求,如果您同意,我會立即進入集團?!?/p>
“什么時候你有了和我談條件的資本”孟佩看她,隱在無框眼鏡后的目光銳利。
孟女士講話總是這樣,不留情面。她時常會想,這世界上所有母女都像她們這樣相處嗎?毫無溫情,永遠公事公辦,永遠利益至上?
陶意在心底自嘲,并未多言,只是起身拿包和結婚證,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衫,一面說:“您好好考慮一下,我現在,還是有一些和您談條件的資本的?!?/p>
“陶意,你竟然敢這么和我說話!”
無視身后難得臉上有慍色的孟女士,陶意裹緊大衣,離開了這里。
這個季節,夜里的京市還真是冷得可怕。
孟女士方才所言,充斥在陶意腦海里,無時無刻在擾亂她的思緒。
這個狀態,她沒辦法好好開車。
她將車隨意停在一個允許停車的地方,并不熄火。
現在這個氣溫于她而言還是很冷,她需要打開車內暖風暖身子。
頭倚靠在椅背上時,陶意開始思考,慢慢捋著自己的思路。
她真的有和孟佩女士談條件的資本嗎?
孟女士又真的會因為她的一句看似很有氣勢的話就動搖嗎?
她不知道。
越思考,思路卻越混亂。陶意感覺有些疲憊,不愿再想下去。
這一天,她結了個婚,還在自己母親面前叛逆了一回……不論是哪個決定,都算不上理智,甚至很沖動。
可是有些沖動,需要兩個人都同意才可以,就像結婚這件事。
如果楊斯年當時沒有同意,那她也不能把他綁去民政局強迫他和自己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