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不能再用“健身教練”和“練過散打”來搪塞她了。
在經歷了今晚的事情之后,再說這種話,不但是對她的侮辱,也是對他自己的不誠實。
這個女人,雖然驕縱,雖然愛玩,但在關鍵時刻,她選擇站在他這邊,把他塞進車里,甚至現在,還像個小媳婦一樣,跪在地上為他處理傷口。
或許,她有權知道一些真相。
“我當過兵。”
他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湖面。
唐悠悠的動作,微微一頓。
“是……特種兵嗎?”
她問。
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
林昊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比那個……更見不得光一點。”
他緩緩說道。
“我們這種人,沒有代號,沒有檔案,執行的,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任務。贏了,沒有勛章。輸了,或者死了,就當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
但唐悠悠卻聽得心驚肉跳。
她手里的棉簽,都有些拿不穩了。
她終于明白,林昊身上的那些傷疤是怎么來的了。
也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那樣可怕的身手,和那樣冰冷的眼神。
他不是從和平年代的健身房里走出來的,他是從血與火的戰場上,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為他貼上了一張同樣是粉紅色的卡通創可貼。
那張可愛的創可貼,貼在他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背上,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又帶著一種荒誕的和諧。
“那……你為什么……”唐悠悠想問,你為什么會離開那里,為什么會淪落到在酒吧打工,為房租發愁。
但她問不出口。
她怕揭開他更深的傷疤。
她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世界的頂端,可以隨心所欲地俯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