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釗書寫的毛筆一頓。
何景輝也不看他,仿佛在自言自語,“蒔花館雖然是個風雅之地,但那里的美人兒除了女子,還有男子。”
“其中有個叫劍蘭的,一曲劍舞真絕技。自柔而剛,先激昂肅殺,令人如同親臨戰場。后又悲愴如幻夢,令人心緒破碎。”
“就憑此一舞,不知讓多少京中貴女心疼的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
“偏他又飽讀詩書,舉止優雅,談吐不俗。”
慕南釗繼續寫自己的,“不過是個伶人罷了。”
何景輝道,“伶人怎么了?人家蒔花館賣藝不賣身,而且只簽定期的契子,如同皇城里的宮女,只要到了年歲就得放出去,重獲自由身。”
“我記得這個劍蘭就剩下兩年不到,他在蒔花館攢了頗為豐厚的家底,等離了蒔花館人家還能做點什么產業,真真的富貴閑人,有何不好?”
慕南釗漠然道,“你倒是對他清楚得很。”
“看來最近給你的活兒還是不夠多。”
何景輝臉皮一緊,磨了磨牙,加大了火力,“你在西北時,京中是有些該死的狂徒說那劍蘭的眉眼與你有幾分相似。”
慕南釗淡淡道,“那他們現在死絕了么?”
何景輝噎住,重點在這個嗎?!
不過他還是回答,“差不多吧。就算沒死的也都合家流放了。”
慕南釗又不做聲了。
何景輝等了會兒,只得覷著他的表情說,“玉竹院幾個小丫頭議論時臉紅又竊笑的,我聽見她們提到劍蘭,還說可惜主子今日不帶人隨行。”
“你說我妹妹是不是有點兒過了?帶顧老板去蒔花館就算了,偏要點劍蘭那個頭牌男狐貍精。”
“點了狐貍精也就算了,竟然還要過夜?”
咔嚓一聲脆響,真讓人心疼那支湘妃竹筆桿。
慕南釗冷聲道,“胡鬧!”
他倏然起身,從桌案后走出來。
有好戲看,何景輝內心狂喜,忍著笑拼命地添柴澆油。
“那劍蘭都快三十了還容色不損,你說他要真長得像你,顧老板她不要你,會不會趁勢找個平替呀……”
正說著,書房門已然洞開,一陣風卷起何景輝的鬢發。
再看門外,哪還有人影在?
何景輝的嘴角已經壓不住了,笑著追出去,“哎!你等等我,平康坊我比你熟,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