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們,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你們、你們……”
老郎中又側耳聽了聽,“哎呦,年紀大這么動氣可不行。”
“持續肝陽上亢,可能要中風的!”
顧喜喜關切道,“中風會死人嗎?”
老郎中說,“他身子好,一時半會死不了,頂多就是癱了,全身或者半身動彈不了,以后只能躺炕上?!?/p>
“兒女們嫌棄他屎尿拉一身,不給吃喝,動輒冷言冷語,這我都是見過的。”
他搖頭嘆息,“哎,活著活受罪,想尋死還動彈不了,可憐吶!”
顧大爺總算安靜下來了。
他兩眼發直站在那,不再喊叫。
手不抖了,臉不紅了,喘氣也不急促了。
“我不生氣,我這輩子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怎么可能為個小輩生氣!”
顧大爺彷如魔怔似地念叨幾句,拄著拐逃也似地走了。
走遠了嘴里還在自言自語,“我不要中風,我不要生不如死?!?/p>
“我不能躺下,我還辛苦大半輩子,還得享福呢?!?/p>
……
晚飯前,顧喜喜還在想學堂的事。
幾乎全村文盲,意味著她的科學種植理念被理解的難度大大增加。
不能理解,又談何實施,更何談推廣?
老郎中和慕南釗從西屋出來。
老郎中垂著頭一言不發,時而擰眉苦思不得其解,時而搖頭嘆氣。
張嬸放下一盤香蔥烘蛋,奇怪道,“小陳,他這是怎么了,丟了魂似的。”
慕南釗微笑,“老郎中應該是在想要緊事,就別打擾他了。”
他看向右手邊,這還有個丟了個魂的。
慕南釗敲了敲桌子。
顧喜喜醒神,“怎么了?!?/p>
慕南釗玩味望著她,“是我問你怎么了,從回來就一直走神。”
顧喜喜嘆氣,說了花池渡村沒有村塾的事。
慕南釗了然,“你想幫他們。”
顧喜喜煩惱嘆氣,“我也是想幫我自己啊?!?/p>
她視線從慕南釗身上滑過,又猛然倒轉回來。
面前這不是一位當世頂尖的讀書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