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地驚醒。
他已經很老了,年歲過百,每動一下,骨骼都發出腐朽老化的聲響,半夜驚醒,元老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艱難地拿起床頭邊的安眠鎮定藥物,邊嘆著氣,邊給自己灌了下去。
他雙眼渾濁,在藥物的作用下,渾渾噩噩地看了眼光腦。
自從經歷過昨晚那一出,長老會晚上也不敢放出警惕,給他發送了好些信息。
元老粗粗略過一眼,上一瞬剛想出了回應的方案,但在下一秒,又全記不起來了。
在安眠藥物下有心無力地嘆了口氣。
入眼過的每一個字體,在進入腦海內就化為一片空茫,組成了極其多的文字,他一開始還不理解那些是什么,直到他下午鞠躬的那個墓碑上刻著的人名在某一瞬間被他想了起來。
元老突然意識到,那些文字每一個都是一個人名。
他今天在墓園走了多久,這些名字就在他的腦海里堆積了多久,像一座沉重的高山,死死壓在了他的背上。
元老握著光腦的手不停地在顫抖。
“你去看過他們嗎?”
少年清透的嗓音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陌生的語言,卻意外地能聽懂其內的含意。
它已經長成巨樹,根深蒂固,拔除不去。
安眠藥的鎮定成分開始深效,人類心理脆弱的防線在藥物的作用下變成薄薄一層,在某一個瞬間,催促著元老第一次打開了當年庭審會議的視頻,熱評底下,更多的是當年去世士兵的家屬在申冤。
哀嚎,辱罵,不堪入目。
它們像一張大網,將元老罩住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幾番猶豫下,點開了星網后臺。
·
偌大的莊園在深夜也顯得寂靜無比。
水池里只剩下兩個空蕩蕩的貝殼,還有扒在自己的小貝殼上的小水母。
今天睡得太久了,一向睡眠很好的燈希有些睡不著了,他翻來覆去地轉身,偷偷去看身邊的小啞巴。
祀寂生半靠在床頭,處理著端腦上的文件,公約發行后,他忙得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燈希鉆到他身前來,睡得亂糟糟的金發擋住了空中的藍屏,“小啞巴怎么還不睡覺?”
祀寂生將端腦關閉,“怎么了?”
燈希有些苦惱,“我睡不著。”
明明是他硬纏著在書房工作的小啞巴陪自己睡覺的,燈希側著臉趴在小啞巴的身上,摟著對方勁瘦的腰身,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才抬起了臉,小聲坦白,“我今天干了一件壞事。”
“小啞巴會不會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