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異常冷靜地迎上秦武御那雙油膩的目光,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三百兩,就三百兩。”
“但,我身上沒有銀子。”
秦武御聞言,再次發出嗤笑:“鄭禾意,你當本官是三歲孩童?你還想走出這大牢不成?”
禾意仿佛沒聽見他的嘲諷,眼神古井無波,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總可以給家里人寫信?我寫信給我知味堂的管事美蠶娘,讓她即刻送銀票過來。”
“等銀子送到,我再簽字畫押。”
她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沒有半分慌亂。
“大人,您意下如何?”
秦武御瞇著眼,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冷靜得可怕的女子。
他在權衡。
三百兩,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筆買賣,做得過。
許久,他終于冷笑一聲,那笑聲里滿是貪婪得逞的意味:“想不到,郡主倒真是個明白人。”
“不過……”
秦武御那雙小眼睛里閃過一絲陰冷的算計,他顯然也留了后手,聲音陰惻惻地,像毒蛇吐信。
“本官倒是擔心你們幾個小娘們兒,跟本官玩什么花樣。”
他慢悠悠地開口:“此刻,本官就派人拿著你的信去知味堂。”
“本官,就等到天黑。”
“天黑之前,若是見不到銀子……”
秦武御猛地一拍驚堂木,那“啪”的一聲巨響在陰森的刑房里回蕩,震得人心頭發顫。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墻壁上懸掛著的那些沾著暗沉血跡的刑具,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禾意心如明鏡,她必須為自己,為青橘和流云,爭取到這寶貴的時間。
她抬起眼,平靜地迎上秦武御的目光,不再多言。
秦武御見她如此識時務,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冷笑,揮了揮手。
立刻有皂隸將筆墨紙硯送了過來。
禾意接過那支沾著陳年墨跡的毛筆,鋪開粗糙的紙張。
這封信的收件人,她寫的是美蠶娘。
她擔心美蠶娘看不懂其中關竅,內容寫得直白無比——
“備銀三百兩,交予公差之手,換取探監之機。性命攸關,萬勿遲疑。”
寫完,她將信紙吹干,遞給一旁的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