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你方才不是還在與朕說,錦州傳聞封家大墓三年活葬之事,匪夷所思,恐有夸大之嫌嗎?”
皇帝唇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如今看來,能在狂暴黑熊爪下搏得一線生機,這份急智與求生之能,倒讓朕覺得……那大墓三年,或許……并非虛言?”
杜國公杜衡之那雙閱盡滄桑、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緩緩落在楚音身上。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將楚音從頭發(fā)絲到腳后跟都審視了一遍,尤其是她那條因舊傷而微微顫抖的右臂,以及臉上那混雜著熊血和自身冷汗的狼狽。
他沒有立刻回答皇帝,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站在杜國公身后的杜云卿,此刻臉上卻滿是激動和欽佩。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對著父親低聲道:“父親!您看!楚少夫人她……她真的做到了!能在那種絕境下活下來,這絕非尋常女子可為!她當初在大墓中……定是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她絕不是騙子!她……”
杜國公緩緩放下茶杯,目光依舊停留在楚音身上,聲音低沉而平緩,聽不出喜怒:“嗯。臨危不亂,急中生智,以弱搏強,確有過人之處。這份心性……難得?!?/p>
他沒有直接肯定“大墓三年”的真實性,但“臨危不亂”、“急中生智”、“以弱搏強”、“心性難得”這幾個詞,卻都是對楚音極大的肯定。
連杜國公都承認了她的“過人之處”和“難得心性”!這比任何直接的肯定都更有分量!
杜云卿聞言,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看向楚音的目光充滿了敬佩和釋然——他就知道,能設計出那樣精妙機關、能讓他兒子杜修遠癡迷不已的楚音,絕非池中之物!
楚音心頭微震。皇帝這是在借杜國公的口,為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背書”?還是……另有所圖?她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復雜,對著御座方向微微躬身:“臣婦惶恐……僥幸逃生,不敢當陛下與國公爺謬贊?!?/p>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關切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陣淡淡的檀香:“封少夫人!您受苦了!”
只見妙心不知何時已端著一盆清水和干凈的布巾,快步走到楚音身邊。
她臉上滿是真誠的擔憂和心疼,聲音輕柔得如同春風拂柳:“讓妙心幫您清理一下傷口吧!這熊血污穢,萬一沾染了傷口,恐會潰爛……”
她說著,一手端著水盆,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卻如同靈蛇般極其自然地探向楚音右臂那被熊爪撕裂、正隱隱滲血的衣袖破損處!那指尖看似要擦拭血跡,實則暗藏玄機——
她的指腹間,正沾著一層無色無味的劇毒粉末!只需輕輕一抹,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滲入傷口!
楚音在妙心靠近的瞬間,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股濃烈的檀香也掩蓋不住的危險氣息,讓她瞬間想起了錦州楚家后宅那些年暗無天日的算計!
想起了楚蔓蔓那雙總是帶著偽善笑容、眼底卻淬著毒的眼睛!
就在妙心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傷口的剎那——
楚音如同被毒蛇咬到般,猛地一個激靈!
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驅使下的反應!
她身體猛地向后一縮,同時左臂用盡全力,狠狠一推!
“啊——!”
妙心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驚呼!
她手中的水盆“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清水四濺!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楚音這蘊含了驚懼和本能爆發(fā)的一推,狠狠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