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靠在床頭,對著小鏡子,用指尖細細地涂抹著滬牌雪花膏,那股熟悉的香氣,總能讓她心安幾分。
她心里正盤算著,該怎么讓蕭和安把她接回蕭家去住呢。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了。
一個滿身汗臭和泥土味的男人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個瘦小的男孩,那男孩懷里緊緊抱著個掉了漆的木頭鴨子,眼神空洞,嘴巴微微張著。
男人黑黃的臉上,胡子拉碴,一雙三角眼在屋里掃了一圈,最后死死地釘在夏芷柔的身上。
“夏芷柔!你個臭娘們,真會躲啊!”
夏芷柔手里的雪花膏瓶子“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孫……孫大勇?你怎么找來的?”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怎么找來的?”孫大勇冷笑一聲,幾步跨到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老子再找不著你,我跟兒子就得餓死在老家!你倒是好,一個人跑城里來享福了!”
他手上的力道極大,夏芷柔被他拽得幾乎喘不上氣,雪花膏的香味混著男人身上難聞的酸臭味,讓她一陣陣地犯惡心。
“你……你放開我!這是醫(yī)院!”她驚恐地掙扎著。
“醫(yī)院怎么了?我找我老婆醫(yī)院管得著?”孫大勇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臉上,“少廢話!錢呢?你答應給我的錢呢?拿來!”
跟在后面的男孩,似乎被父親的吼聲嚇到了,咧開嘴,發(fā)出了“嗚嗚”的哭聲。
夏芷柔的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男人。
這個她當年為了逃避下鄉(xiāng)生活苦難,匆匆嫁了的男人,還有這個癡傻的兒子。
不行,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和安哥!
“你小點聲!”夏芷柔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次是真的眼淚,“錢……錢出了點意外……”
“意外?”孫大勇眼睛一瞪,揚手就要打下來。
夏芷柔嚇得尖叫一聲,抱住了頭。
“錢被一個叫沈知意的女人騙走了!”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她燒了我的房子,把我所有的錢都卷跑了!我……我正想辦法要回來呢!”
孫大勇的巴掌停在半空,將信將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