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瘦高個的李干事也接話:“是啊,小沈,我們都聽說了。蕭醫生跟我們反映,說你們小兩口就是鬧了點別扭,他可沒想過要離婚。我們今天來,就是當個和事佬,勸勸你們。”
王干事語重心長:“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的仇?蕭醫生是咱們市里數一數二的外科大夫,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你嫁給他,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福氣,可不能為了一點小事,就這么把日子過散了呀。”
沈知意靜靜地聽著,沒插話,等她們說完了,才輕聲開口。
“王干事,李干事,謝謝你們的好意。”
“不過,我和他之間,不是小事。”
“這日子,是真過不下去了。”
王干事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怎么就過不下去了?蕭醫生都跟我們保證了,以后肯定好好待你,跟那個夏家的姑娘也保持距離。男人嘛,偶爾犯點糊涂,你做妻子的,也得大度一點,給他個改過的機會嘛。”
“是啊,”李干事幫腔,“你看你現在一個人帶著母親妹妹,多不容易。有個男人在家里撐著,總歸是不一樣的。”
沈知意聽完,唇角彎起,漾起一絲明媚的笑。
“王干事,李干事,我不覺得我過得不容易。”
她側開身,讓兩人看到身后堆滿的成衣和料子。
“你們看,我現在靠自己的手藝吃飯,想吃什么買什么,想穿什么做什么。”
“我母親和妹妹,每天都高高興興的。日子也有奔頭。”
“我難道真要為了一個男人,回到以前那種看人臉色、忍氣吞聲的日子里去嗎?”
兩位干事被她問得一噎,面面相覷。
王干事皺起了眉,語氣里帶上了幾分說教的意味:“話不是這么說的!女人再能干,終究是要有個家的!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知意在心里品了品這幾個字,只覺得無比好笑。
她們嘴里的“福”,是羅蘭芝的打罵,是蕭美荷的擠兌,是蕭和安一次次的背叛和理所當然,是容貌盡毀的自卑半生,是她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世界就沒了的孩子。
如果那是福氣,那她寧愿自己無福消受!
“我的福氣,我自己掙。”沈知意站起身,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水,“兩位干事,我這兒還忙,就不多留你們了。”
這是明晃晃的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