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打你們了,沒打小孩兒。”小山的畏懼不深,反倒有些慕強,小大人似的嘆氣,“可惜你長得又丑又挫,翁叔也太老了,不然咱們想辦法留下她多好,我們肯定比以前過得好。”
“那么兇悍的女人,誰敢沾邊兒,我喜歡的是話本里說的那種知書達理的小姐。”
潑皮表情從敬謝不敏到蕩漾。
小山嘲諷他沒有自知之明,“話本里,小姐愛的都是書生,又不是潑皮無賴。”
潑皮爭辯:“那是酸腐書生寫得玩意兒,我寫話本,我也能是主角。”
小山撇嘴,“你大字都不認幾個,還寫話本……”
兩人正拌著嘴,聽到敲門聲,紛紛停下來細聽。
“我們回來了,開門。”
是翁植的聲音。
小山跳起來,跑過去開門。
厲長瑛和翁植先后進來,皆情緒平平。
潑皮重新點火,帶著對高門大戶的窺探欲,問起魏家的事兒。
翁植精神萎靡,隨便應付著說了幾句。
他傾訴發(fā)泄一場,又眼見魏公這般下場,有些東西釋然了,有些東西卻更難以看清,“世道黑暗,究竟造就了什么?”
潑皮聽不懂,也沒覺得魏家人多慘,“恁大個官兒,說完就完,不過也不虧了,過了那么些年的富貴日子。”
小山跟著點頭。
同情?同情什么?他們吃得就是人間疾苦。
生離死別?死人他們見多了,他們自個兒也保不準兒哪一天就嘎了呢,有人為為他們哭嗎?
“湯開了,快下面。”
潑皮語氣歡快。
小山和小月也都扒在灶臺邊兒上,盯著鍋里的湯和面。
他們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一日過一日。
厲長瑛不似潑皮他們這般消極的得過且過,也不似翁植那樣兒較真兒,非要辨明個黑白是非真理。
“我天亮就離開,那魏家的小公子拜托的事情,可能不在明日,只能由翁先生辦了。”她從籮筐里取出野物換來的粟米,全都遞向翁植,“這些米,就當是我的援手,可以進出城交糧。”
翁植不免有些急,“厲姑娘,不能多留幾日嗎?”
厲長瑛不解,“為魏老大人收尸并非難事,我年輕氣盛,翁先生閱歷豐富,自然更妥當啊。”
魏堇拜托之事,便是為魏老大人收斂尸首,還塞給了他們一塊兒水頭極好的玉墜典當。
雖然他們很奇怪魏老大人好歹做過帝師,為何不能由子孫親自埋葬,但翁植來做,也恰如其分。
而她就是個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