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勇士整齊列隊,清一色二三十歲的精壯漢子。
他們腰挎彎刀,背縛短弓,全副武裝,殺氣騰騰。
“兒郎們!”拓那赤的聲音如悶雷炸響,在空氣中回蕩。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掃視著下方每一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
初升的陽光為他披上金甲,也照亮了他眼中深藏的痛楚與決絕。
“白狼神的子孫們!”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我們腳下的土地!”
“看看我們身后的帳篷,看看那些躲在氈房里,用恐懼和淚水望著我們的眼睛!”
拓那赤猛地指向部落聚居的方向,聲音陡然拔高,充滿憤怒。
“看看我們被踐踏的家園,看看我們被掠奪的牛羊,看看我們日漸稀少的篝火!”
“十幾萬的族人啊……如今還剩下多少?”
“是董川,是涼州那個披著人皮的豺狼董川!”
拓那赤的拳頭緊握,指節發白,聲音因極致的恨意而顫抖。
“他用苛捐雜稅,吸干了我們最后一滴血汗!”
“他用安護捐的謊言,榨干了我們最后一塊銅板!”
“他派來假扮流寇和突厥人的私兵,像禿鷲一樣撕扯我們的血肉,擄走我們的兄弟姐妹,像牲口一樣被販賣!”
“我們的帳篷外,是豺狼的嚎叫,我們的帳篷內,是董川用各式各樣的苛捐雜稅,給我們套上的,讓我們喘不過氣來的鎖鏈!”
拓那赤頓了頓,讓憤怒在空氣中凝結,目光掃過勇士們緊握刀柄的手,聲音轉為一種錐心的沉痛。
“每個月……每個月那催命的銅鑼響起!”
“交不出錢的族人……他們……他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姐妹、自己心愛的妻子……被那些惡鬼拖走,拿去抵債!”
“馬上又要到了該交安護捐的日子了,這一次又有誰的妻子、女兒、姐妹,被那些惡鬼拖走。”
“是你的,還是我的?”
“那些被奪走的哭聲,那些絕望的眼神,夜夜都在我們耳邊、在我們夢里回響!”
“那是我們白狼羌的恥辱,是刻在狼神圖騰上的傷疤!”
拓那赤的聲音再次拔高,如同沖鋒的號角,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但今天!狼神睜開了眼!”
“命運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一個砸碎這鎖鏈!一個斬斷這魔爪!一個為我們被擄走的親人復仇!為我們死難的族人雪恨!為我們的子孫后代,奪回一片沒有恐懼、沒有掠奪、沒有屈辱的天空的機會!”
他指向身旁的李陵:“我身旁的這位,想來你們也不陌生,不過他的事情,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
“你們只需要知道,如今的他,不是什么董川的義子,而是大夏的河西都督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