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司禮監掌印太監曹瑾淵甩著拂塵趨前躬身,那張保養得宜的白臉臉盤上堆滿諂笑,活似揉皺的貢緞。
“貴妃娘娘慧眼識珠,老奴方才瞧著李將軍這通身氣派,可不就是天降神將?要說這魁梧體格”
他故意壓低尖細的嗓音,染著丹蔻的指甲虛掩嘴唇:“真真是應了書里那般,‘其狀如禺而白耳’的瑞獸之相呢!”
武將隊列中,幾位靠軍功升上來的雜號將軍臉色鐵青。
一位從汾州星夜兼程趕來勤王的四品揚威將軍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他死死盯著地面,生怕一抬頭就會控制不住眼中的怒火。
“從三品”旁邊一位六品殄虜護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老子在邊關拼殺了二十年”
他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同僚用力拽了拽衣袖。
文官隊列末尾,一個年輕御史實在看不下去,正要出列諫言,卻被身旁的老臣一把拉住。
老臣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不想全家流放嶺南,就管住你的嘴。”
李陵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臣謝陛下隆恩。”
黑猩猩將軍就黑猩猩將軍吧。
老子那天晚上連‘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那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現在不就是再唾沫自干一下嘛,算不了什么。
好歹也是個朝廷正統的雜號將軍,總比董川的親兵隊長那個身份好多了。
有了這個雜號將軍的職位,日后刀了董川,接管涼州兵馬也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省的現在帶個五千兵馬,都還得靠董川臨時給的特令。
大殿之上,左相裴琰之眉頭緊鎖,目光如刀般審視著跪在地上,表現得異常恭謙的李陵。
這位年過六旬的老臣,鬢發已斑白,卻仍挺直腰背如青松。
通過涼州刺史董川遞上來的折子中,對這位李將軍的描述來看,此人應該是一個性情耿直,勇猛無雙的無腦莽夫。
如今在朝堂上被這么多人奚落和羞辱,卻仍舊表現得如此恭謙。
這是一個性情耿直的無腦莽夫,該有的表現?
“陛下~~~”褒姒輕撫著姬宮湦的胸膛,柔媚入骨地嬌嗔道:“你都說這位黑猩猩將軍討臣妾歡心了,只封一個雜號將軍怎么行,莫不是臣妾的歡心,就只值一個雜號將軍?”
姬宮湦被懷中女人指尖劃得心頭一顫,哈哈大笑道:“那依愛妃的意思,朕該封他個什么呢?”
褒姒沉吟了片刻,嬌笑道:“要不,陛下就讓他再領個河西都督之職?”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內瞬間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就連姬宮湦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愣住了。
地方大都督府的都督之職,雖說只是個虛銜,可一般都是由親王遙領,從未有過外臣領過都督之職。
李陵低垂的眼眸閃過一抹詫之色,一臉的愕然,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那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