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遲身上撕裂的傷口,渾身斑駁的血色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不是沒見過更加慘烈的身體,地府里那些惡鬼,死狀千奇百怪,斷頭的腰斬的,被碎尸的,甚至還有被做成人彘的,哪一種不比寅遲的傷看起來更慘烈?
但那些厲鬼的身體從來不會讓他有什么觸動,該揍就揍毫不留手。
只是看過了寅遲的身體之后,他到現在都還像心里壓了石頭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滯悶感。
他是不是不該把寅遲卷進他自己的事情里?
不管是之前覺得寅遲還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還是現在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之后。
可寅遲不是玄門中人嗎?他有防護道具拿給學校里的學生鬼去防覃元彥,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就不知道也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他放任寅遲跟著自己,是為了了斷他身上的因果的,如果寅遲因為他受傷,那不是反倒增加了他們之間的因果嗎?
雖說就寅遲身上那鋪天蓋地的因果線,好像也不怕多幾條。
想著方棋又心覺恍然。
為什么看著寅遲身上的傷他會覺得心口滯悶?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沒有人會在做任務時發現任務越做越多而不感到憋悶的。
或許還有一點心虛。
從入學開始,他讓寅遲參與地府派給他的任務就是出于私心,不管結果怎么樣,人情反正是欠下了。
欠大發了!
也糟心透了。
他郁悶著走進校門,沒注意到校門口站著幾個人從他離校門還有一段距離時就開始盯著他,見他完全無視他們頭也不抬地走進學校,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方棋。”
“……”
見人終于停下腳步看過來,那人又道:“想找方少爺配合一下調查還真是不容易啊。”
那人皮笑肉不笑,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也不怪他們笑容勉強,畢竟幾個穿制服的站在校門口,怎么看都比顯眼包還顯眼,能夠完全無視掉他們的,要么被人擋住了視線,要么就是故意裝沒看見。
偏偏方棋兩者都不是。
就算看見了,他也只是在原地看著,沒有被警察盯上的緊張,也沒有要主動配合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