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的手臂抖得不成樣子,可阮玉竹臉上一直保持著柔和的笑。
飯勺遞到嘴邊時,忽然,阮玉竹伸出手接過了她的手。
“母親?”洛紫曇打了個寒顫。
母親的眼神,有一閃而逝的淚光。
她仿佛被拿到犀利的眼神看穿了五臟六腑般,緊張得冷汗瑟瑟。
“傻丫頭,我怎么舍得……”阮玉竹將飯勺拿過手,吃進嘴里,大口咀嚼。
一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怎么舍得……讓你喂我……”
說著說著,淚珠從眼里滾落,一滴又一滴,啪嗒砸落在洛紫曇那碗的手腕上。
她看著阮玉竹眼底的絕望和悲愴,一顆心似乎也跟著揪緊。
是啊。
她今日的行為如此怪異,母親那么聰明的人,又豈會猜不透呢?
母親只是不愿揭穿她。
因為她是她十月懷胎,血濃于水的親生女兒啊。
“母親……對不起!”
看著她囫圇吞棗似地將飯菜都吃下,洛紫曇再也繃不住,隔著鐵柵欄伸手抱住她,用力打掉她手上的碗,“別吃了,別吃了!”
阮玉竹靠在她耳際,含糊道,“我死后,以我不喜為由,悄悄命人將池子填了。”
“為什么?”
阮玉竹搖頭,“別問,照做就是,切記別讓你父親看出端倪……”
“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感受到她的氣息減弱,洛紫曇扶住她下滑的身軀。
凝著污臭的發鬢里夾雜的幾許白發,她泣不成聲,“母親……我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
可是她害怕。
蕭時凜說的那些,萬一成真呢?
“哭什么……”阮玉竹說話開始變得困難,可她還是抖著舌頭發聲,“我曇兒是……公主……最受寵,最厲害的公主……”
天牢寂暗,阮玉竹低啞的嗓音如魔咒般刻入洛紫曇腦海。
“所有阻礙你前程的……都除了就是……不用……猶豫。”
洛紫曇走出天牢時,牢役迎了上來。
“臨安伯夫人生怕承王和承王妃會用刑折磨她,已經自行了斷了。”
牢役臉色大變,洛紫曇立刻將另一袋銀子塞進他懷里,紅著眼道,“待會兒有人問起,你就照我說的做。”
“……是,公主。”
洛紫曇的車駕走后,牢役揣著銀子朝暗牢深處走去。
進了一處暗室,對著室內負手而立背對著他的男人卑躬屈膝,雙手奉上兩袋銀子,“王爺,這是公主給的,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