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幡坐在案幾前,透過窗戶,廊下,他的妻子靠著廊柱悄然入睡。
那蠱蟲對她身體的損害極大,氣血虛虧,補了一個月,才稍稍好了些許。
徐渡幡的腿走起路來,已與常人無異。
他臂彎上掛著一件女式披風,繞過花叢,輕手輕腳地披在她身上。
宋斬秋真的沒有騙他。
徐渡幡坐在她身側,替她擋去些許寒涼的春風。
驅出了蠱蟲,她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像從前一樣。
徐渡幡又不可抑制地做起與她相守的美夢,平日里,他漸漸掩去自己的偏執和極端,唯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才表露分毫。
春獵,她作為皇子妃,定然要和自己一起去。
徐渡幡已經不能忍受宋斬秋離開自己的視線,半刻也不行。
況且,此次春獵,徐尉與他必有一戰。
晨光熹微,寅時三刻,宮門外已集結了大批禁軍,旌旗獵獵,蒼青的天空還掛著幾顆殘星。
所謂春獵,意不在獵,是彰顯皇權,演武練兵的好時候。
帝王的鑾駕從宮門駛出,浩浩蕩蕩朝皇家圍獵場而去。
宋斬秋天還沒亮就被揪起來,穿了一身窄袖勁裝,頗符合圍獵的氛圍。
她靠在車壁上,車簾微動,掀起一角,讓她看清外頭的樣子。
太子沒有乘馬車,而是騎了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在皇帝身邊伴駕。
不知怎的,徐尉似乎覺察到身后的目光,回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宋斬秋不躲不避,與徐尉想得不同,她竟絲毫沒有畏懼和閃躲,雙眸滿是平靜。
這種平靜,與上位者治下如出一轍。
徐尉瞇了瞇眼,冷嗤一聲回過頭去。
這女人還活著已是她的榮幸,背叛他,她本該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徐尉手里的那只母蠱已經死,槐柳這個人帶給他最后的一絲價值,如今也沒有了。
雖不清楚宋斬秋是如何擺脫蠱蟲影響的,但這都不重要了。
今日她與徐渡幡,都要悄無聲息地死在山林中,尸身被野獸啃噬,此后對他再也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