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覺得這喪事隆重,可府內卻不然,徐渡幡依舊穿著鮮亮的常服,還將地宮大肆修繕一番,財寶金銀流水般往里運。
都說這是給世子妃娘娘修的新住所。
不知是誰從哪里打聽來此事,偷偷摸摸告訴眾人,大家便都不敢再說話了。
世子妃這三個字,永遠是府里的禁詞。
能提起的,只有徐渡幡一個人。
從前幽暗潮濕的地宮搖身一變,竟和那皇宮里的宮殿沒什么兩樣,都是奢靡至極,燈火通明。
整座地宮只有一條出口,那便是那條極為狹窄的甬道。
徐渡幡立在那甬道外,凝望著這小小的入口。
從前,每每來到這里總是痛苦的。
如今,里頭住著的是她,便不再是痛苦了。
徐渡幡修長的指尖撫摸著甬道兩側的石磚,緩緩朝里頭走去。
盡頭處暖光耀眼,他不可抑制地幻想,她在里面的樣子。
是會怒罵鄙夷,還是沉默蔑視,亦或是永遠都不會和他再說一句話?
徐渡幡垂眼,不愿再想。
那狹長的甬道終于走完,推開寬闊的門,里面是金碧輝煌,珠圍翠繞。
地磚冰冷,他鋪了上好的毛皮給她踩,地下陰暗,他嵌了幾百顆碩大的夜明珠,這些放在外頭被人當成傳家珍寶的東西,不過只能用來供她把玩而已。
徐渡幡撫摸著那軟榻,繡金線的紋樣映著明珠流過暗光。
他緩緩坐下,看著這一切,神情淡漠。
整個京城都被他翻遍了,他自然有辦法知道她在哪。
只是不曾想,她竟躲回了宋府。
她有父母寵愛,有長輩呵護,自然是不會自愿跟他回來的。
徐渡幡有些陰郁的目光看向梳妝臺上那支珠花,想起從前她帶著它的樣子,冷凝的面色這才放柔了些。
他的妻,總會回到他身邊的。
徐渡幡從腰封中拿出那把匕首,燭火搖曳,他借著微光看見刀刃上的豁口,忽地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