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個滾翻身坐起來,眼見著他操控著輪椅朝自己靠近,無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宋斬秋掛上淺笑,稱呼也變得親昵,語氣柔和。
徐渡幡沉默了片刻,將那略有些陰云密布的臉色壓了下去,他搖了搖頭:“無事,只是想來看看你。”
“對了,夫人最近可有什么喜歡的首飾珠寶?我看京城里許多貴女都時興一種掐絲珠花,你若是喜歡,我明日下朝時挑些送你。”
徐渡幡不敢質(zhì)問,更不敢旁敲側(cè)擊,秋秋那般聰明,他若是開口,她定然能猜到原因。
他唯有想著法子把好東西捧到她面前來,把那些世人趨之若鶩的東西都送給她,他唯有對她好。
如此,在他的夢醒時分,她能想起他的一點好,對他多些悲憫和仁慈,不要離開他。
宋斬秋對這些當然是不感興趣的,但她明日要去和槐柳見面,能將徐渡幡支開片刻,便少幾許風險。
“珠花?好啊,那我先謝謝夫君了。”
她瞇起眼睛,笑意盈盈,手中打了一半的絡(luò)子丟在小幾上,伸手替他斟了杯熱茶。
徐渡幡手里被塞入一只熱乎乎的茶碗,他抬眼看向她,心里也不禁熨帖起來。
這還是秋秋第一次愿意收他的東西,從前那些綾羅綢緞,珍玩古董之類的,她都只愿勻出一眼,掃視片刻便不感興趣了。
只要她愿意接受他對她的好,徐渡幡便覺得他們二人之間還有著絲絲縷縷的羈絆,他那顆懸在空中的心,也能稍稍落地。
金烏西垂,徐渡幡瞥見窗外那盆枯死的盆景,眉尖微微蹙起:“這盆景竟死了,也不著人來換?”
他聲音微微大了些,守在門外的丫頭離開便知道,這是世子爺在同她們說話了。
宋斬秋暗道不妙,那藥粉倒進去,她便沒再管過了,這小小的文竹緩慢衰敗,今日徹底是死了。
丫頭進來直直地跪下,垂著腦袋不敢辯解,世子的脾氣大家都知道,犯了錯還是不要隨意求饒,否則罰得更重。
宋斬秋不能讓他的注意力落在那東西上,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夫君勿動肝火,換了便是,到了陪你走路的時辰了,走吧?”
徐渡幡只道是她心善,不愿讓這小丫頭犯在他手里。
他微微頷首,言聽計從。
自從宋斬秋陪著他一起,配上御醫(yī)的針灸和藥方,他的腿很有起色。
沒有她在的時候,他那些鍛煉,其實更多是與自己慪氣,跌跌爬爬,好不容易針灸好的筋骨,又叫他自己跌壞了。
宋斬秋日日陪他學步,并不時時攙扶,只在他不穩(wěn)當時會護住他。
徐渡幡看著站在門邊對他莞爾的妻子,舌尖無端泛起苦澀,直直傳入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