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俱無話說,宋斬秋自然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擾了道長清修,實在抱歉。”
她出聲打斷沉默,周遭穿林打葉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端尚道長默默睜開眼。
他略略掃了宋斬秋一眼,開門見山道:“你來找我,不是為姻緣罷。”
“道長好眼力。”
端尚從打坐的蒲團上起身,背著手踱步到她身前的石凳上坐下,為她斟茶。
宋斬秋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惡意,她端起那杯清茶,輕輕呷了一口。
端尚看見她袖口里若隱若現的那縷烏發,搖了搖頭:“我知你是為誰來,只是那邪祟兇猛異常,你一屆肉體凡胎,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周身環繞著的氣息,陰邪不似一般惡鬼。
“道長,二十年前的那幾條人命……”
宋斬秋剛想開口解釋,端尚道長抬起手制止了她。
“你現下想我解了封印,是也不是?”
他的語氣溫和,全然沒有宋斬秋心里想象的那么咄咄逼人。
“那封印,我解不解都是一樣,總會被它沖斷的。”端尚含笑點了點她藏在衣袖下的頭發:“這不就已經跑出來了嗎?”
宋斬秋訕訕一笑。
“當年宋家六個兄弟的事,和它其實半點關系也無。”
“人心不足蛇吞象,手足殘殺兩敗俱傷,山林的野鬼將他們的肉身奪去,那些人便都死了。”
“阿祟食鬼,它將那五只鬼通通捉了出來吃掉,唯獨漏了那一個宋齊。”
“那你為什么封印阿祟?”
宋斬秋蹙眉,手里青瓷的茶杯捏在指尖轉了轉。
“它是千年的惡靈陰邪,做事又全憑喜好,比起宋齊身上那只鬼,它更能為禍人間。”
宋斬秋不接受這種說法,她沒有回話,青瓷茶杯里的茶已冷卻。
“你又怎能武斷它是邪祟?山野精怪也是有的。”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趴在它膝上的阿祟,黑白分明的眼,軟而冰冷的面頰。因此對著端尚道長的用詞都尖銳了些。
道長搖了搖頭,笑得親和,沒有回答,只道:“我如今壽元將盡,它總有重現人間的一日。我看姑娘與它有緣,把它交到你手上,也不失為一種解法。”
宋斬秋手一抖,茶盡數灑了出來。
“道長這是答應幫阿祟解開封印了?”
她放下那杯子,看向他的雙眼難掩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