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霽珩的下巴幾乎擦過她的額角碎發,呼吸交錯間,許梔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被體溫熨燙后,清洌又柔和。
“咳,”殷霽珩率先退開,耳尖微紅,“先去長公主府吧,殿下能護著你?!?/p>
許梔搖頭:“我想先去看看驍淳的尸體。”
“驗尸?”殷霽珩皺眉,“刑部自有仵作會……”
“我有些猜測需要驗證,現在還沒有見過現場,我怕自己判斷失誤?!痹S梔堅持道。
殷霽珩有些猶豫:“你昨夜是在牢房歇息的,有睡好嗎,現在就去驗尸房或許你會受不了的?!?/p>
“你放心,”許梔反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看你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昨天沒睡好今天就馬不停蹄地帶著圣旨來救我了,那我也得想辦法自救,總不能一直麻煩你……”
“你當然可以一直麻煩我?!?/p>
這話一出,許梔都愣了愣,她搖頭笑了笑,笑得無奈又柔和。
“若是我回不去了,我更想能夠自己在這里立足,成為一個完整的我,而不是總依賴別人的我。”
殷霽珩一愣,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
他怎么能夠用自己的身份和自以為是的保護去框定這樣一個溫和強大的靈魂呢?
“抱歉,”他很快為自己的自作聰明道歉,“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去就好了?!?/p>
許梔點點頭。
馬車很快轉向,沒多久就駛向了刑部衙門。
許梔透過窗簾縫隙,很快就瞧見了比大理寺更為肅穆的刑部衙門。
青磚灰瓦,士兵肅穆。衙役見馬車駛來,正要上前阻攔,卻在看到車簾上靖王府標記時慌忙退開。
“靖王殿下到——”
許梔剛踏下馬車,就聽見這聲通傳,腳步驟然一頓。
靖王?她猛地轉頭看向殷霽珩,卻見他神色如常,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珩!你可算來了!”
一個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大步迎出,他約莫三十左右,面容清雋好看,笑起來眼睛彎彎,瞇成條縫,一副儒雅書生模樣,腰間卻又掛著一串五顏六色的民間小掛件,和那嚴肅的官服格格不入。
“孫大人。”殷霽珩拱手作揖,語氣熟稔。
“你可少和我來這套。”孫侍郎笑著抬手剛要行禮,忽然看見一旁的許梔,眼睛頓時一亮,“這位是……許司正?久仰久仰!在下孫浩然,現任刑部侍郎,兼鴻鵠書院學士……”
許梔笑著的臉一僵,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人,一時如遭雷擊:“孫……浩然先生?”
這奇怪的稱呼讓殷霽珩和孫浩然相視一眼,前者眼里帶著敵意,后者面上掛著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