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江南,驚險得很吶,”楊士奇咳了咳,輕聲道:“他們怨恨我,自也恨你,你要小心。”
薛韶低頭應下:“是。”
一老一少相顧無言,薛韶沉默片刻,還是提道:“楊閣老,我上書嚴懲楊稷……”
“我知道,”楊士奇沖他寬和的笑了笑:“你是對事不對人,我不怪你,我……很欣慰,我是真的很欣慰。”
楊士奇輕嘆道:“你像你叔叔,然而,我的兒子卻不像我。”
薛韶沉默。
楊士奇往后靠在枕頭上,目光微偏,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道:“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你能繼承薛瑄的志向,這是最大的孝道……”
薛韶不知要怎么安慰他。
楊稷兇殘,在吉安暴毆致十數(shù)人死亡,這是直接人數(shù)。
而因他殘暴,間接害得人家破人亡的近四十余人。
這么多家庭,薛韶說不出安慰他的話來,因為在他心里,楊稷是一定要死的。
好在楊士奇也不需要他的安慰,他很快自己回過神來,沖薛韶笑了笑道:“這或許就是天命吧,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已占盡天時地利,失于人和,倒也合乎天道。”
話是這樣說,但楊士奇還是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薛韶連忙起身幫他撫胸,管家立刻奉茶,楊士奇接過正要喝一口,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老管家嚇壞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老太爺,您不能出事啊,大老爺還等著你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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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士奇厲眼瞪向他,冷聲道:“閉嘴,滾下去!”
“老太爺……”
“我知道,我是管不住你們了,當著我的面就敢暗示起我的客人來,既如此,趁早散了,你們是誰的人,就回誰的身邊去。”
老管家臉色一白,連忙跪在地上:“老太爺,您的身體不能動怒,小的知錯,再也不敢提了。”
楊士奇冷冷地注視他,半晌,冷哼一聲,混身顫抖的扶著薛韶的胳膊躺下。
薛韶擔憂的看他,“楊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