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腳踝的傷在高效的愈合凝膠作用下,很快便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粉色痕跡。
在吉塞拉的安排下,她換上了一套干凈合身的淺灰色制服裙,開始履行一個臨時向導的職責。
黑鐵號剛剛結束一場慘烈的戰役,許多士兵的精神圖景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如同布滿了裂痕和污漬的鏡子,瀕臨破碎,向導數量本就稀少,此刻更是超負荷運轉,疲憊不堪。
伊薇爾的加入,無疑是一場及時雨。
她被帶到疏導區,這里彌漫著濃重的哨兵信息素和揮之不去的壓抑氣息,許多哨兵躺在診療床上,表情痛苦而扭曲,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呻吟,精神圖景如同扭曲的噩夢,散發著污濁而狂暴的氣息。
艦上僅有的幾個向導已經累得臉色蒼白,額頭布滿汗珠,精神力透支嚴重。
伊薇爾被分配到一個區域,她走到第一張床邊,看著上面那個年輕士兵痛苦的臉,他身體微微弓起,似乎正在遭受著巨大的折磨。
她沉默地伸出手,指尖微微泛起微弱的銀光,那是屬于向導的精神觸絲,如同最纖細柔韌的絲線,小心翼翼地探入對方狂躁的精神圖景。
在那些充斥著血腥、殺戮、恐懼和異形低語的破碎畫面中艱難地穿梭,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一點點撫平那些躁動,清理那些污穢,修補那些裂痕。
過程緩慢而艱難,每一次疏導都像是用一根繡花針去撬動一座沉重的大山,她只是一個初級向導,精神力只夠疏導e、d兩種最低級別的哨兵,面對這些久經沙場、精神力普遍不弱的戰士,她的每一次診療都極度消耗心神。
更別說這實際上是她第一次使用精神觸絲,也真是幸好,在逃出來之前,為了完善身份,更為了能獨立生存下去,她專門做過一段時間的訓練。
看著一個個哨兵在她的疏導下,變得沒那么痛苦。
伊薇爾想,其實她也是有用的,對嗎?
她可以不依靠別人,獨自活下來。
……
……
“……以上就是本次戰損評估和物資補充申請。”指揮室里,吉塞拉匯報完最后的工作,合上了數據屏,然后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語氣輕松得像是在閑聊,“哦對了,指揮官,我們新來的那個小向導,伊薇爾,最近可成了醫療區的紅人。”
桑德羅正在批閱文件,聽到吉塞拉的話,動作只是微微一頓,然后繼續低頭,仿佛沒聽見一般,張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黑眸沉靜如海,讓人完全無法窺探其下的波瀾。
“士兵們都挺喜歡她的。”吉塞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繼續添油加醋,“別看她冰冰冷冷的不愛說話,疏導起來可認真了……嗯,怎么說呢,看著特別乖!好幾個大小伙子私下里都在商量去找她告白呢。嘖嘖,咱們遠征軍的狼崽子們,下手可真快。”
桑德羅挺拔的脊背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如同磐石般沉穩,似乎對這些八卦毫不關心。
吉塞拉見他沒反應,也不失望,只是聳了聳肩,話鋒一轉:“行了,不打擾您工作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忙,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