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口袋里摩娑一樣東西,他從西裝內側暗袋摸出那枚銀制的鴿子胸針,默默看著。
銀光沉靜,他在思怔。
如果那天婳婳下車前開口要回胸針,他應該是會還回去的。胸針一給,然后就灑脫地把那一個下午在車上僭越的荒唐事,全部埋藏心底,直到忘記。
可是,她沒要回去,始之終,她都在忽略胸針,彷彿不是件大事。那是不是在她心里,他這個二哥,還是最重要的
不管從哪方面看,他都開心,甚至能說胡扯的理由卑劣。
無所謂,他一直都是無所謂。
私生子的頭銜無所謂,母親去世無所謂,甚至游家為了維護名聲,把他親生母親換成了當家主母所生也無所謂。
他真的,沒關系。
不過一開始他的心思又是從哪里起的
第一次見面,小姑娘東奔西跑拎著東西幫忙,瘦弱的纖手抬著比她半大的鋤子干活,額間的頭發黏在鬢邊,雙眼漆黑,在光照那刻,他才看清,她的眼睛像父親,淺瞳琥珀,很漂亮。
一個女孩孤伶伶,頑強生長到十六歲,在偏鄉山村,名都叫不出來的遙遠,中文字認不清,連走路姿勢都是錯誤的。
樣子生得小,身上哪處不是傷痕營養不良,開口寫字都不會,什么都不會,只有那副表情天真的讓人心軟。他說話都不敢大聲,語句要是有一點嚴肅他都覺得自己在訓人。
明明婳婳就很乖,他們那些人總是為了私欲拋棄這個又嫌棄那個。
大手蹭過她松軟的頭頂,輕柔溫和。
他和婳婳,都是同一類人。但又好像不一樣,婳婳有他疼。
思憶結束,手中的銀針不知什么時候不小心掰斷掉。斷了就斷了,他丟在玻璃桌上,隨意地像丟了個垃圾。
目光再次落回她身上。
再往后,可就沒有退路了。